正文 第64章 幹燥香味 (2)(2 / 2)

我拿不準到時候會不會說錯,骨頭就是骨頭怎麼說它是“財仙”呢?再就是摔跤的事,一跤摔下去疼得要死,誰想得起說“發財”?這樣想著,我說:“伯娘,我能不能不說?我怕到時候說反了,還怕一著急說成別的什麼。”伯娘敲了一下我的頭說:“就那麼簡單的兩句話你都記不住啦?告訴你明日有糖呷你會忘記啦?”我問她:“那你說說看財仙是什麼?”伯娘說:“財仙就是財仙,說了你就能發財。”又想到摔跤的事,我說:“還有,如果我一跤摔下去說發財,哥哥肯定會說我是個神經病。”伯娘說:“不理他,我看他才像是神經病呢,你隻管照伯娘的話做。”看了伯娘一眼,我沒有答應她,是想著自己明天肯定做不到,做不到的事答應別人幹什麼呢?見我死不開竅,伯娘歎了口氣說:“你腦子笨沒法子咧,明日閉住嘴巴一天你做得到啦?”我根本沒有計劃明天要說什麼,於是發誓說:“伯娘你放心!明天我什麼話都不說。”做夢都沒想到啊!第二天一睜開眼睛我就把伯娘得罪了,得罪得她很久不跟我說一句話,就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迎麵碰到我她就轉身躲開,就像我是鬼讓她害怕似的。

大年三十的早上,我和妹妹穿得幹幹淨淨地坐在堂屋門檻上玩。十點多鍾,伯娘提著木桶出來喂豬,我無事可做就跟著她去豬圈了。豬食倒下去,豬冷冷地站在一邊,一點也不像我家的兩隻豬搶著搶著地吃。我抓過根棍子趕了它一下,豬還是一動不動,於是我扭頭問伯娘:“你家的豬怎麼不吃東西呢?它是不是生病了?”很平常的一句話,沒想到伯娘聽完後臉刷一下白了,扭頭就走。老家的大年三十就是等吃的,半夜三更都不讓人吃,我等啊等啊,洗了無數次冷水臉,最後是怎麼睡過去的都不知道。眼前出現滿滿的一大桌菜,有紅燒肉、千張肉,還有一大條魚。雞一整隻地蹲在碗裏,如果身上有毛的話你還當它是活的呢!肚子餓極了,我伸長手就扯雞翅膀,這時耳邊忽然響起二姐炸雷般的聲音:“快起來!”怎麼甘心就此罷休呢?我迅速把手向雞翅膀伸去,二姐重重的一巴掌打到我的手背上。手疼疼的,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是在做夢。看著站在床邊的二姐,我知道等著我的不會是什麼好事,便拉過被子蒙住頭。二姐一把扯開被子,抱起我就走,然後重重地把我扔到凳子上。

我一把抓住桌邊,身子拚命往桌上靠,這才沒有一個地掉到地上。煤油燈很刺眼,我隻得眯著眼睛,頭昏得要命而且很惡心,我的眼淚不由得湧上眼眶。二姐拐了我一下說:“今天是大年三十,不能哭!”一聽這話我完全清醒了,眼淚嚇得扭頭就跑了回去。哥哥拿著一串鞭炮出去放,他一點燃,栗山嶺家家戶戶都跟著放了。換在平時,我們肯定會跟在哥哥屁股後麵撿鞭炮,可今天聽著鞭炮的響聲是那麼刺耳,我用兩個食指死死地塞住耳朵,隻希望它快些炸完。一會兒,哥哥帶著一身硝煙的味兒走進家來。雖說出去放了一串鞭炮,但並沒有讓他從剛才的睡夢中清醒過來,看看他的臉色我就知道他心裏像我一樣不痛快了。扭頭看了一眼妹妹,她也是呆呆的,唯有二姐一個人歡天喜地。一連打了幾個哈欠後,我把筷子含在嘴裏,一點也拿不定主意去夾什麼。桌子上滿滿地擺了一大桌菜,就是剛才夢裏夢到的那些菜,一個小土盆裏還真的蹲著隻雞呢。很神奇的事,二姐怎麼有本事把煮熟的雞打扮得像隻活雞一樣?如果天亮的時候,端出這隻雞來哥哥肯定會說她殺人不見血!二姐看著自己忙乎了半天的年飯竟沒有人吃,她急了,便挨個給我們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