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璽玉偷偷地擰了自個兒大腿一下,用力擠出眼中的淚光。「我善妒、無子、不事翁姑,七出已然占了三條,夫君在休書上寫得條條分明,我再怎麼強詞奪理也抹煞不了事實,就算再如何不願也得強吞苦果,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你認了這出妻罪狀?」男人眉頭皺得更深,兩眉間蹙起一道山丘,不太能接受這番自我貶低的話出自驕縱的妻子口中。

「不是出妻是和離,聞君有二心,不能白首相待,既然夫妻不能同心,又何必長相守?我放過自己也成全你,畢竟你的心裏沒有我,我再死纏活賴著又有什麼意義?」她拿起繡上杜鵑棲枝頭的絲帕假意拭淚,紅通通的眼眶顯示她有多麼不舍和莫可奈何,和離之路非她所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安璽玉表現出來的是—她是被逼的,她已經走投無路,和離是沒辦法中的唯一退路,她是這樁婚姻裏最受委屈的人,她都決定退讓了,他還不讓人活嗎?

其實她所要的結果是逼出他的愧疚和身為男人的驕傲,魚與熊掌無法兼得,既然她都退了一步,他也該表示出誠意,別占著茅坑不拉屎,硬要毀了她才甘心。

「這不像你會說的話。」以她從前的性情隻會哭,哭得聲嘶力竭,四處向人哭訴他的無情對待。

她戲劇性地抬起頭,擺好四十五度角微揚下巴,眼神落在窗外的梧桐樹,悲涼而落寞地幽幽一歎。「死過一次的人還能不想開嗎?我霸占你的人卻得不到你的心,六年,夠了,我乏了,愛上一個永遠不會愛你的人實在太累,我放手。」

他眼底閃了一下。「這是你要的?」

商別離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他不相信她真放得下,離開了商家她還能去哪,自古下堂婦難容於世,他認為她現在是故作姿態、欲擒故縱,想以退為進逼退他娶平妻的念頭。

而他不會如她所願,若是她再這般不知進退的話。

「是。」安璽玉慢慢地將視線調回,落在立於他身側靜靜為他磨墨、容貌美麗的綠衫女子。

人都帶在身邊了還如此不幹不脆,完全無視於她這個正室的存在,不離難道還拖著嗎,要她當一回潑婦,朝小三一陣捉臉扯發才肯下決心嗎?

打架她不是很行,不過撒潑還在行,古代女子一向和順,肯定沒見過兩隻猴子當眾互扯嘶咬的模樣。

默然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對她眼裏閃動的淚水,他很難心硬如鐵。「我不會棄你於不顧,你依然是商府的少夫人。」

商別離的話一出,他身旁的表妹喻可柔神色微僵,磨墨的手頓了一下,似是用力過度讓墨汁濺出硯台一滴。

安璽玉目光清澈地搖頭。「不,我無容人之量,也不與人共夫,丈夫是我一個人的,誰都不能跟我搶,除非你放棄了再納新寵的念頭,否則隻有和離一途。」

「你還是一樣的驕縱,毫無長進。」商別離在心裏冷哼,笑她不自量力,居然敢逼迫他。

她把和離書攤平,放在他麵前的書桌上,甚至將毛筆沾墨放入他手中。「簽吧!從此你我夫妻離異再無瓜葛,男婚女嫁各守白首。」

當初商別離寫下休書時隻簽下一個「商」字,用意在於逼元配接納另一個女子為他妻室,兩個女人地位相當,無誰大誰小之分。

但是安玉兒不曉得他隻是作戲,存心算計她,心一急,便一頭撞上木質堅硬的書櫃,欲以死相逼,表示她就算死也不讓他們兩人順心如意,因為她知道商家人欠了她一份情,她一死,這兩人斷然無可能在一起,安家人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