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3)

非麻胡

俗怖嬰兒曰:「麻胡來。」不知其源者,以為多髯之神而臉刺者,非也。隋 將軍麻祜性酷虐,煬帝令開汴河。威既盛,至稚童望風而畏,互相恐嚇曰: 「麻祜來。」稚童語不正,轉「祜」為「胡」,隻如憲宗朝涇將郝比,番中皆 畏憚,其國嬰兒啼者,以比布之,則止。又武宗朝閭間孩孺相脅雲“薛尹來」, 鹹類此也。況《魏誌》載「張文遠遼來」之明證乎(麻祜廟在睢陽,坊節度李 丕即其後,丕為重建碑)!

丕反銼

諺雲“千裏井,不反唾。」蓋由南朝宋之計吏瀉銼殘草於公館井中,且自言: 「相去千裏,豈當重來。」及其複至,熱渴汲水遽飲,不憶前所棄草,草結於喉 而斃。俗因相戒曰「千裏井,不反銼,」複訛為「唾」爾。

三台

令之酒(片崔合作啐。啐,馳送酒聲,音碎。今訛以平聲,促樂是也。 故且作字,貴賤近易識爾),三十拍促曲名「三台」何?或曰:「昔鄴中 有三台,石季倫常為遊宴之地。樂工倦怠,造此以促飲也。」一說:「蔡邕自治 書禦史累遷尚書,三日之間周曆三台。樂府以邕曉音律,製此曲動邕心。」抑希 其厚遺,亦近之。

借書

借借(上,子亦反;下,子夜反)書籍俗曰:借一癡,借二癡,索三癡,還 四癡。又案:王府《新書》杜元凱遺其子書曰:「書勿借人。古人雲:古諺: 「借書一嗤,還書二嗤(嗤,笑也)。』」後人更生其詞,至三四,因訛為癡。

卷白波

飲酒之卷白波,義當何起。按:東漢既擒白波賊,戮之如卷席。故酒席仿之, 以快人情氣也。

龍鍾

亟有孔文子之徒,下問「龍鍾」之義。且未知所自,輒以愚見。「鍾」即 「涔」與「鍾」並蹄,足所賤處,則龍之致雨,上下所踐之,鍾固淋漓濺澱矣。 義當止此。餘俟該通。

咒

今人每,必自祝所祈雲雲。案:《邶終風》篇注:「願猶思也,言猶 我也。蓋他人思我,我則之也。」鄭又稱,「古遺語:每雲,人道我。」 以為他人說我,我則。此正得其願言者,非咒願之願,非語言之言。今則自 祝,乃由誤解詩句爾。 LLRR

阿茶

公郡縣主,宮禁呼為宅家子。蓋以至尊以天下為宅,四海為家,不敢斥呼, 故曰宅家,亦猶「陛下」之義。至公主巳下則加「子」字,亦猶帝子也。又為阿 宅家子。阿,助詞也。急語乃以宅家子為「茶子」。既而亦雲阿茶子。或削其子, 遂曰「阿家」。以宅家子為茶子,既而亦雲阿茶子。削其「子」字,遂曰「阿茶」。 一說漢魏巳來,宮中尊美之,呼曰大家子,今急訛,以大為宅焉。

下俚

俗呼下俚家為嘉李家者(秦人乎雲),以俚與國姓音同,不敢聯下字呼,因 改為「嘉」,下聲逐近,亦以家美故也。

揚聲

喪筵之室,俾妓婢唱悲切聲,以助主人之哀者,謂之「揚聲」,不知起自何 代。案:其買買然宜呼為羊聲,義取報羔羊跪爾,不唯助也。抑用邀之,豈 不深乎哉。

屋頭

俗命如廁為屋頭,稱並州人鹹鑿土為室,廁在所居之上故也。一說北齊文宣 帝怒其魏郡丞崔叔寶,以溷汁沃頭。後人或食,或避親長,不能正言溷,因影為 沃頭焉。

車輊

俚語以車頓前為質者,乃由不識「輊」字故也。(輊,音致。)《詩》雲: 「如輊如軒。」前重為輊,後重為軒。俚見「輊」字似「桎」字,便以支乙音呼。 (俚語之謬放此者,觸類而思,從可知矣。至如見馬首之低者,遂為頭質,乃由 「車質」之誤也。亦宜雲“頭質」,其義與車同矣。)

竹竺

粗,因江東呼為笪,今京洛皆呼為竹笪。(今俗字音笪為恒,蓋此字音 旦又音闥,當是有於笪旁書旦闥二音者,遂誤合二音,反謂是恒,遂以成俗)餘 嚐因市此呼作「闥」音,為輕薄所嗤,曰:「真村裏書生。」餘應之曰:「聲亦 呼作旦音,知乎?」(若是者又多,難悉言。)

驢為衛

代呼驢為衛,於文字未見。今衛地出驢,義在斯乎?或說以其有由有槽, 譬如諸衛,有胃曹也,因目為衛(自前漢有直廬,郎吏居之。今則衛士處之,至 今紫宸宣政殿外皆有廬舍,以宿衛士是也)。

奴為邦

呼奴為邦者,蓋舊謂僮仆之未冠者曰豎人,不能直言其奴,因號奴為豎。高 歡東魏用事時,相府法曹卒子炎誤犯歡奴。杖之,歡諱「樹」而威權傾於鄴下。 當是郡寮以「豎」同音,因目奴為邦,義取「邦君樹塞門」。以句內有樹字,假 豎為樹,故歇後為言。今兼刪去「君」字呼之。一說「邦」字類拜字,言奴非唯 郎主,是賓則拜。

措大

代稱士流為醋大,言其峭醋而冠四人之首。一說衣冠儼然,黎庶望之,有不 可犯之色,犯必有驗,比於醋而更驗,故謂之焉。或雲往有士人,貧居新鄭之郊, 以驢負醋巡邑而賣,複落魄不調,邑人指其醋馱而號之。新鄭多衣冠所居,因總 被斯號。亦雲鄭有醋溝,士流名家多居其州,溝之東尤多甲族。以甲乙敘之,故 曰醋大。愚以為四說皆非也。醋宜作措,止言其能舉措大事而已。

抱木

南土有木,以「抱」為名者,言其輕滿,不能成斤,亦以造器,滿抱如無, 因以懷抱名之也。南土多陂塘,多生水鬆。其抱木蹙水沫,依鬆而成,似鬆之疣 贅,浮繞其株,悉去水麵三寸,原其化征假鬆之氣爾。故其臭芳,其質輕,抱木 突輕於赤腳,誠哉斯言。然餘為南漳守,命工為亟匣筒(畢韋),抑造清明球卵, 輕齎而歸,北人莫不稱便而異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