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七年初,上海以王洪文為首的“造反派”奪權之風席卷全國,各地群眾組織為奪權分兩派打內戰,在江青“文攻武衛”口號鼓動下,文鬥升級為武鬥並越鬥越烈,不少軍隊和地方老幹部由於反對“支持一派壓製一派”而慘遭迫害。
任明在這期間,與省市群眾組織的上層人物和軍隊及地方的上層領導幹部接觸多,交往多,參與的事也多,是不少活動、事件的知情人。八月初,他在《紅衛兵》報上發表聲明,提出五大問題,指責省支左委員會主任是全省派性、武鬥和迫害老幹部的總根源。這個聲明成了八月五日在支左委員會門前靜坐的導火索和靜坐聲明的藍本。
年底,任明離開學校到機床廠工作以後,堅持自己反對省支左委員會主任的立場。一九七一年“九一三”事件發生後,他整理材料寄給黨中央專案組,揭發這位主任是林彪的同夥。同時,他又將材料寫成大字報張貼到省委。這時候,“主任”已被提拔到上級部門工作。初生牛犢不怕虎,任明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麵臨著多大的危險。
一九七六年打倒“四人幫”以後,在揭批“四人幫”時,任明成了審查對象,事情發端於蘭洪發。
一九七六年十一月初的一天上午,蘭洪發在工廠大門口貼出了一張揭批“四人幫”的大字報:《請看變色龍真相》。大字報說任明是“我們身邊的變色龍,先是造反動路線反的造反派,後又是與革命路線對著幹的保皇派,是‘鬧’字當頭的不安定分子。”給任明列舉了“攻擊支左委員會”破壞“批林批孔”等多條罪狀。
一些不明情況的人,為了表明積極投身揭批“四人幫”的態度,根據蘭洪發大字報上幾條似是而非的罪狀,相繼貼出大字報和大標語批任明。廠裏的運動熱鬧了一陣子。蘭洪發也活躍了一陣子。
一九七七年開春後,揭批運動進入清查階段,廠黨委把任明和廠裏的幾個群眾組織頭頭列入“三種人”弄到南郊果園進行封閉審查。不久,廠黨委得到省“清查辦”逐級傳下來的通知:任明與一件錯案有關,予以保護,等待省委結論。任明不知內情,被封閉審查了幾個月以後,又莫名其妙回到技術中心。他認為自己不能背起政治包袱工作,於是不斷找廠黨委,走訪省、市、公司各級黨委,要求組織上對自己的政治問題作出明確的結論。
終於在清查“四人幫”接近尾聲時,省委發了平反文件,在政治上為任明作出了明確的結論。任明這才明白,自己的政治結論是和清查“四人幫”取得徹底勝利聯係在一起的。
喜歡在政治運動開始時先著一鞭的蘭洪發,聽了任明的平反通知書後的第一反應是耷拉下了頭。
事後,蘭洪發通過關係了解到:在清查“四人幫”鬥爭中,查明原省支左委員會主任長期追隨林彪、“四人幫”的事實,已被逮捕關進監獄。他交代運動後期準備逮捕一批人,一直堅持反對他的任明便在其中。
一天,蘭洪發對老同學方醫生發感慨:“政治問題不像經濟問題和作風問題,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方醫生沉思片刻,態度,根據蘭洪發大字報上幾條似是而非的罪狀,相繼貼出大字報和大標語批任明。廠裏的運動熱鬧了一陣子。蘭洪發也活躍了一陣子。
說:“我看關鍵不在於什麼問題,而在於我們的心。心正,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心不正,是變成非,非變成是。”蘭洪發無語。
一九七九年五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