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1 / 3)

關上,並沒有加鎖。隨即她眼前突然一亮,那塊黑布已經被人揭了下來。

燈火明滅的牢房。不同之處在於,這間牢房隻囚了一個犯人。待她的雙眼從黑暗中恢複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方才鐐拷聲的來源處。她驚訝地轉頭望向賀捕頭:“賀乘雲,這是……”

“晚香。”賀乘雲平靜地看著她。

鐵鐐之下,是一個麵目被打得稀爛的漢子,一條條鞭痕如長蛇般爬滿他的全身。看不出麵容、看不出年紀,也看不出他是否還清醒。他慢慢蠕動著,仿佛想像蝸牛那般伸出觸須辨認四周。

梁綠波驚奇不已,她走近了幾步,發現這漢子完全沒有反應。或許他的耳朵已被刺聾了,眼睛看起來也無法再視物。

“他是晚香?”她有些不相信,這個多年前曾威名一時的大盜會成為如此模樣。

賀乘雲走到她身後,微微一歎,將手搭在她的肩頭上:“起先我也不信,但我驗過他身上的傷,是在前後約半年的時間裏留下的。”這時梁綠波才發現,整間囚室除了他們兩人和晚香,已經沒有別人了。

“也就是說,他被人追殺了半年?那……是誰抓住他的?”她凝起眉頭,心裏浮過趙青娘的麵容,又迅速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趙青娘可能隻是用追捕晚香作借口而已,她所說出的晚香形容樣貌與官府案底中記載的,有太多不一樣。

“我也不知道,沒見人,也沒見影子。”賀乘雲搖搖頭,“自從八個月前晚香停止犯事起,各地都再沒有過這件事的下文,追捕也無所獲。他是前幾天天亮前被人扔到衙門口的,崔大人怕惹事,想把他押回鳳陽府,我就說我認識鳳陽府的捕快,隻消說一聲,直接送回去銷案就行。”

梁綠波越發吃驚地看著他,“你說在這裏就把他殺了呀?這……”其時人犯若要問斬都須上報刑部,但若抓住的已是死人,也就不必。

賀乘雲一聳肩:“這是崔大人的意思,我也不便多說。他可是怕得狠了,晚香來了幾天他都不敢讓人知道,每個進這間牢房的都會被搜身盤查。反正這案子在上頭看來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案,也捅不到都察院那兒去,萬一押送路上出了差錯,那幾家被盜的大戶又問兩地官府要人,豈不是麻煩?”

梁綠波斜睨著他:“你就這麼看不起我麼?由我親自押,難道也會出差錯?”

賀乘雲怔了怔,隨即將放在她肩頭的手移到了她柔軟的腰際:“哈哈,不是看不起,是舍不得,再說你的任務不是追捕趙青娘麼?可不要分心。”說著輕輕擰了她一把,梁綠波“哎呦”一聲竄出幾步,手臂撞到了牢門,牢內的“晚香”微微抬起頭,血肉糊住的雙目笨拙而茫然。

是夜嶽州城一片安寧,梁綠波留宿在府衙裏。沒人開第二間房給她,因為她就宿在賀乘雲的房內,當沐遠風和趙青娘走進洞庭水岸那家茶館的時候,他們還沒有起身。梁綠波梳妝打扮動作很快,但妝容永遠非常精致。在她快梳妝完時,府衙儀門處傳來些許吵鬧聲。

隱隱約約的,她聽見“帶著劍的女子”這幾個字。隔著六扇重門,非常不真切。賀乘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房裏,梁綠波飛快地挽起最後一綹散在胸`前的發絲,快步走了出去。

☆、第四章 大盜晚香

趙青娘再次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在被送往衙門的路上。這一日之後她方始覺得,花費如此大的精力去追逐晚香,並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即使印象深刻的是背影,趙青娘也不會記錯諸如晚香的鼻子如何形狀此般問題。在追逃過了幾條街之後,那人惱羞成怒回身一掌劈下,趙青娘瞬間看清他的臉,猛吃一驚。那是與她曾經追逐過的那位“大盜”完全不一樣的臉,身形同樣,習慣同樣,那雙眼睛也同樣。清澈、呆滯,甚至可以稱之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