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硬起來,最終卻蔫蔫地道,手臂抱住胳膊,“像梁綠波一樣。憑我的劍術,當捕快一定不會輸給她的。”在這臨洞庭而望嶽樓的茶館中,像她這樣衣著粗陋的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梁綠波?”沐遠風一怔,隨即想起來,“她的身手不錯,不過比你差些。你怎麼會被她追得這麼慘?”
趙青娘歎了口氣:“我怎知道?反正自從惹上晚香,我沒有一天不走黴運。”她並不想過多地抱怨,但蒼白的臉色、焦裂的嘴唇和不及縫補的衣衫都透露著她的窘境。
沐遠風將茶盞放在桌上,眺望著洞庭水色:“嗯,可以猜到。都八個多月的事了,其中利害牽扯想必很多。早先定是被人壓下的,有什麼人要做背後功夫吧。”
趙青娘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他身邊的銀羽琴:“或許吧,這個我管不了。我去鳳陽府近郊抓晚香,明明見到他的背影,眼看就能得手,四下裏突然圍上來幾十個漢子,不由分說就指我偷了那‘赤雪流珠丹’。從此我就成了江洋大盜,沒幾天,就被梁綠波盯上了。”
沐遠風點點頭:“像你這樣的人,的確很容易被人捉鱉,難怪我第一次見你就在躲躲藏藏。”
趙青娘不由無言。她仿佛記得在與這位神秘琴師相遇的第一麵,他就見到了她那隻殘缺的手。當她舞劍的時候,那三根手指總是格外清晰地呈現給對手。這是示威,也許是示弱。強者看不起她的殘缺,弱者為她的名號膽戰心驚。
“這就是我向你求助的緣由,否則我不會來的。”趙青娘道,“現在……”她猶豫了一下,對方斯文有禮而又好心的樣子,讓她生了一絲可惱的愧疚。
“現在什麼?”沐遠風收回了眺望湖水的目光,見她沒有回答,就舒服地向椅背上靠去,“現在我們去附近的酒家點一桌菜,就著這一點君山微微填了口腹之欲,如何?”
趙青娘的手不自在地將劍柄圈在虎口間,輕輕晃了一下,又立定:“謝謝你昨天救了我,但是我不想當一個琴師的弟子。我隻是個粗人。再說就我這樣一雙殘手,怎麼可能彈琴?”
沐遠風笑道:“我知道你手殘,那又怎麼樣?”他的目光如輕薄雪片,落在“銀羽”上,“我要找的就是你。完整的手或許會遭老天嫉妒,老天爺是個很小氣的人。何況你有武學功底,再好不過了。”
趙青娘並不太明白他的話,她握住自己的劍:“琴師,我……”
“想當捕快?”沐遠風看著她,眸中看不出喜怒。
趙青娘便無端有些窘迫,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有小廝前來替兩人添茶水,談話一時中斷。茶館外是遠遠的煙樹繁華,片帆緩緩移動,秋日和暖。在這一刹那,在再一次表明去意之後,趙青娘對沐遠風大袖飄然的樣子忽然有了些許好感。當他的徒弟想必安寧,山月照彈琴,風雅得不可想象。
小廝告退,沐遠風輕輕歎了口氣,右手在椅子的扶手上點動了一下:“想當捕快就去當,如果你有力氣從梁綠波手裏逃出來,嗯……不,如果你有力氣製住她,就把她捆在郊外餓上三天,再找個土坡從上到下把她滾幾次,最好讓她站起來認不清東南西北,然後你把你的遭遇告訴她,叫她回衙門把你引薦進去。”
“……”趙青娘吃驚地望著他,“你說什麼?”
沐遠風笑了笑,眼中沒有什麼溫度:“梁綠波不是一個人查案子的,你要對付的不會隻有她一個。我看她的眼神並非作假,事情很明顯,你是代罪羔羊,有人安排好了一切要讓你入套而已。以你現在的能耐,能解這個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