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吭不卑的向我道謝,我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微笑點了點頭。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那個女人竟然過來找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大哥,能不能幫我一下,幫我抱一下小孩,我在上鋪,小孩上不去。”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睡上鋪的確很不方便,我問她去哪裏,她說去終點站,我想了想說:“把你的鋪卡給我吧。”
我買的是中鋪,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給她換個下鋪,終點站還很遠,在這火車上要熬三個晚上,於是我拿著她的票卡向下鋪詢問道:“不好意思,哪位同誌行個方便,小孩不方便,能不能換個鋪?”
幾乎沒人理我,倒是有幾個上鋪替我附和了幾句,說是哪個下鋪發揚一下風格,給小孩子行個方便,可是下鋪們依舊沒有回應,我看了看,有的下鋪也是婦女老人,倒是我鋪下是個學生模樣的小夥子,乘務員在收票換卡的時候,我聽到他也是去終點站,現在我見他看我兩眼有些猶豫,我很隱蔽的掏出五十塊錢壓在票卡下麵,然後遞給他說:“小夥子,幫個忙,這位姐姐帶著小孩不方便,換個鋪行嗎?”
我故意讓他摸到卡下麵的錢,人家也是花錢買的票,並沒有義務要換成上鋪,我覺得這不是賄賂,我隻是想讓小夥子讓得有些尊嚴。
小夥子捏了捏卡沒有做聲,掏出他的卡給了我,然後拿起自己的行李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我的動作還算隱秘,所以女人應該是沒看出來,她似乎對我很感激,隻是不便於表達,但我能理解她的意思,我把她的行李搬了過來,安頓著她們母子倆坐下。
女人對我已經放下了防備,為了避免尷尬,我們胡亂聊了起來,這個時候我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隻是隻言片語地告訴我她離婚了,她自己也是單親家庭,來這邊是接她的兒子,好像小男孩的父親在這邊經營什麼生意。
我當時也了解得不多,出於禮貌,我隨口問問,她很小心的答答,然後我們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我們依舊有一些不痛不癢的交流,隻不過她不再那麼生分,我明顯感覺到,當其他人不在的時候,她對自己的經曆說得要透徹一些,我這才陸續的知道她是名注冊會計,前夫是一名醫生,離婚已經有兩年多了,小孩判給了她,但由於實際困難,小男孩一直寄養在她前夫家,現在她在濱海租了房子,工作也定了下來,所以來接兒子。
在我的認知裏,注冊會計師應該是高收入群體,女人的氣質倒是和她所說的職業很吻合,隻是不知道怎麼會弄得如此潦倒,不過這種問題我還是沒好意思問。
我到站是淩晨三點多,女人在哄小男孩睡著後給我留下了聯係方式,她說很感激一路上對她的幫助和照顧,今後不知道還能不能相見,所以留個聯係方式。
我拿著她的電話號碼程序式的問她怎麼稱呼,她說:“我叫劉蕊,大哥你就叫我小蕊吧。”
我內心強烈的震撼並沒有在她麵前表露出來,我也禮尚往來的留下的電話,隻是躺在床上我怎麼也睡不著,我又想起了我生命裏很重要的兩個女人,她們都已經離我而去了,我欠她們的永遠都沒有機會還了,而這個突然冒出來叫劉蕊的女人,真的是老天賜給我還債的嗎?
我又想起了周雨萱,不知道這丫頭現在怎麼樣,自從我上次說過狠話後,我就把她放到了黑名單裏了,我強忍著一些情感的湧動,不去追憶與她的過往,不去憂心她的現狀,她的未來更是與我無關,可是,此時此刻,我還是忍不住想她,我與她之間有許多話其實都沒有說得透徹,從今往後,可能再無機會了。
我輾轉來到王叔和丟丟的住處,可是這裏已經易主,電話也欠費,我打聽了半天誰也不知道這一老一小去了哪裏,我突然覺得心慌慌的,如果我再也見不到他們,那我如何對得起曾經的兄弟,這一老一小又如何繼續他們的人生?
我像一隻無頭的蒼蠅,在通遼的大街小巷裏,毫無頭緒的尋找,最後,我精疲力竭的回到王叔原來住過的地方,期盼著奇跡的發生,我就坐在房子外麵的一個石墩上,腦子裏一片空白,我發現我是真心喜歡丟丟這孩子,尤其是現在,當她注定要永久失去親愛的時候,她就像是我的孩子,如果我找不到她了,她會不會受人欺負,她會不會過早的失去她的天真?一想到這,我的頭就劇烈的疼痛起來。
我抱著頭痛苦的在石墩上掙紮,這時房東老太太走了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年輕人,跟我走吧,那女娃娃的媽媽就在前頭開店,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