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於卓的熱心幫助,我也很感激,以前覺得他就算是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也就沒有勸過他,現在我想我該提醒提醒他不要再玩下去了,做殺手隻會是一條不歸路,我提議他遠離卉寧去找份靠譜的工作,於卓對我的提議不置可否,含糊其辭的應付了我一句,眼見他似乎要把殺人當事業幹的樣子,我暗暗歎了口氣。
和王軍道別後,我扶著防洪護欄看著奔騰東去的圊河水發呆,河麵上忙碌的采砂船、逆流而上的小扁舟還有遠處嬉鬧的孩童,所有這些為生計的忙碌和簡單的快樂都顯得那麼刺眼,對於我來說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襯顯我的落寞,我的生活已經失去了色彩,以前追求的諸如金錢、地位、女人現在都提不起我的興趣,不過我還有一點點心願未了,那就是去盧南和安水走一趟。
安水是我的老家,這裏山清水秀,一道道的山嶺一灣灣的水都留下了我童年最美好的記憶,當我從搖搖晃晃的火車上走下來,站在這個熟悉的小站台上,向西俯瞰山凹裏的小縣城,看到隱隱約約冒出白牆的家裏老院子,鼻子又是一片泛酸,我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提著行李箱邁向了朝下的青石台階。
走到涼亭,老院子就在腳底下,我猶豫了一下有點不敢朝下看,老爸穿著青布中山裝坐在竹椅上,目光似乎聚焦在遠處發著呆,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去年還隻是兩鬢斑白的頭發現在已經變得根根銀白,有那麼短暫的一兩秒,我甚至都以為那是一個來串門的老爺爺,但很快我意識到那熟悉的輪廓不是別人,正是才60出頭的老爸。
走進院子,老爺子第一眼看到了我,他嗖的站了起來,動作快得和他滿頭的銀發顯得是那麼的不協調,他沒有向我走過來,呆呆的站在原地望著我,我快步走向前,強忍著眼淚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喊了一聲:“爸!”
老爺子的眼睛不再如以前那麼明亮,有點像當年青光眼的外婆那樣混沌,可他亮晶晶的眼淚我看得很真切,他的言語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擼下我手中的行李,低沉的說了聲:“回來了就好,進屋去看看你媽吧。”
屋子裏麵的陳設和我去年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桌子上依舊擺著那隻沒有耳朵的茶壺,我走進裏屋,房間裏異常昏暗,我半響才適應這樣的光線,依稀看到老媽臉朝裏睡著了,我沒忍心吵醒她,輕輕的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
老爺子進來的後沒有像我這樣我耐心,我還沒來的及阻止,他就走了過去拍了拍老太太說:“你看看,二伢子回來了。”
老太太翻身起來,瞅了我幾秒鍾,而後抖著手捏了捏我的胳膊,摸了摸我的衣服,扯著嗓子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崽啊,媽媽還以為你不在了,是菩薩顯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