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默高昂著憤怒的頭,貼著臉說:“你打啊?你除了拿我們出氣,你還會點什麼?”
我硬生生的定住了手,心像貓撓了一樣火辣辣的痛。劉默走了過去,溫柔的扶起周洋,掏出紙巾替他擦拭血跡,看到他們恩愛的樣子,我突然眼淚都笑出來了,我回味著周洋的話,自言自語的說:“哈,破鞋。”
劉默猛地抬起頭,披頭散發的像頭受傷的獅子,尖銳的朝我吼叫著:“滾!你給我滾!”
我打了個的,狼狽地回到公司,抱著頭鑽進了辦公室,劉威葳扭著屁股尾隨而來,她剛開口說:“張總,要不要……”就被我打斷,我無力地說:“出去!”劉威葳顯然還沒明白我說什麼,探著頭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我提高分貝說:“滾出去!”
打開電腦,我在百度裏搜索了一下離婚協議,開始在word照貓畫虎地碼起了協議書,什麼甲方乙方,什麼平等協商,當碼到財產分配時,我猶豫了一會兒。我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錢,這些年家裏公司的,錢成了一個沒有數字的概念,家劉默管著,公司徐睿撐著,財務張也隻是個傀儡,具體有多少債,有多少收益,家裏有多少存款,我一無所知。徐睿剛走,我還沒來得及梳理公司的賬目,幾年來,我似乎愛上了東奔西跑,跑來每一單合約很是有成就感,但最終錢為誰掙了還真難說。這塊還是先空著吧,財產她愛要多少就多少,我張佳琪慘敗的人生還有什麼值得斤斤計較的?
給徐傑打電話想讓他陪我喝酒,結果他手機欠費,不知道徐睿現在在幹什麼,我酸酸的想,如果她知道我如今的處境,她又會做何感想?
我把車停在城建局家屬院,出門的時候門衛老大爺熱情又卑微的向我招手點頭,口裏說著,張副局長好久不見您了。我總是不習慣年長的人稱呼我“您”,和他客套了幾句,老大爺說,您還是多回來看看吧,大夥都挺想您的,我苦笑著指了指天說,上麵可很不喜歡我。
我轉到家屬院邊上的一個小巷,在小黃火鍋店要了個中鍋,幾盤菜,擺上些啤酒,一個人吃起來。
其實我一直不喜歡吃火鍋,劉默在吃的上麵總是將就我,有時實在嘴饞了我也陪她燙燙鍋,那年我還在城建的時候就帶她來這個店吃過,她從此喜歡上了這個地方,說是實惠又美味,我卻總是吃不出個什麼名堂來,實惠倒不假,就是不知道哪兒美味了,劉默總打擊我說我是頭豬,給個啥吃個啥,從來不知道主人給你加了什麼料。我咬開啤酒瓶蓋喝了一口,好苦,澀澀的,夾了一塊凍豆腐,又差點把我舌頭都燙熟了,我趕快把豆腐吐了出來,我懊惱的把筷子砸在桌子上。都說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會被嗆著,我想我現在就是這樣了。
鄰桌的一個3,4歲的小丫頭瞪著個大眼睛看著我說:“媽媽媽媽你快看,那個叔叔生氣了。”小丫頭的媽媽看年紀和劉默差不多,如果我們正常配種的話,我的小孩也應該有這麼大了。我正胡思亂想著,小丫頭跑到我身邊拉了拉我的衣服說:“叔叔,不要生氣了,媽媽說生氣會吃不香飯的。”
小丫頭稚氣的一句話,就像是一把耙,耙開了我早已經搖搖欲墜的自尊之堤,我的眼淚任憑怎麼努力也沒能忍住,默默地往下流淌。我,張佳琪,如今落魄到在這個小店享受著一個稚齒孩童的關愛,我到底是怎麼了?
零點電影院,熒幕上至尊寶在暴打牛魔王,左右紅男綠女放肆的大笑著,劉默一直說要我陪她去看場電影,我被她煩得不行,最終隻是在家裏的電腦上陪她看什麼醜女無敵,才看了一集,我的蛋就碎了一地,借口公司有事抱頭遛了出去。
劉默幾次因為我不陪她去看電影還跟我紅過臉,我就不明白,一個破電影有什麼好看的。這幾天我總是很沒出息的想,如果我當初不從部隊轉業,很單純的訓練,出任務,和劉默平平靜靜的過日子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即便轉業回地方,在城建局我如果默認了那些官場潛規則,對上級拍胸脯,對下級打哈哈,跟群眾踢皮球,我現在說不定就已經提正了,劉默做她的官太太,我到單位上上班,看看報,翻開抽屜拿拿豬狗雞鴨們送來的卡,不需要撅起屁股到處裝孫子跑業務,我和劉默是不是也不會弄得今天這個局麵,如果我不那麼濫情,下班回家陪著劉默做飯,摟著劉默看膩死人的韓劇是不是也不會這樣,有太多的如果,可是現實就是劉默現在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人家嘴裏罵著她破鞋,她卻來狠狠地扇我耳光,劉默,這婚我是離定了,下一季的醜女無敵,我不能陪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