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報》,先是大吃一驚,然後便是高興異常,他看到的原來不是敵對之意,
而是尊敬。
我現在完全不想低估那些小小的孤立的努力,那些努力對事件的進程自
然毫無影響,但是卻幫助了我們自己和某些不相識的讀者。那些努力緩解了
可怕的孤立和內心的絕望,一個真正有人的感情的二十世紀的人當時就處在
那樣的絕望之中,而二十五年之後的今天,重又出現了那種情況:麵對著強
大的勢力無能為力,我甚至更害怕今天這種強大的勢力。我當時就已經完全
意識到,我用那種小小的抗議與那樣的辦法並不能卸掉我心中的負擔。於是,
① 《法蘭西信使報》:一八八九至一九六五年為法國文學雜誌。
② 貝內代托克羅切(Benedetto Croce,一八六六—一九五二),意大利著名哲學家,代表作有《精神哲
學》四卷,主辦文學評論雜誌《批評》達四十一年之久。曾任參議員、教育部長、不管部長等職。一生維
護意大利的國家統一,人對法西斯主義。二十年代以後經常發表文章反對馬克思主義。
① 據原書出版者注,此處茨威格記憶有誤。茨威格以為克羅切一九一五年就擔任部長。其實,克羅切在一
九二○至一九二一年才擔任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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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一部作品的計劃在我心中漸漸地形成了,我的這部作品不僅僅要表現一些
個別的事情,而是要表現我對時代、對人民、對災難、對戰爭的全部看法。
可是,為了能用綜合的文學手段來描述戰爭,從根本上來說,我還缺少
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我沒有親眼見到戰爭。我安安靜靜坐在辦公室裏幾乎
快一年了,而在看不見的遙遠的地方正在進行著“實實在在的”、真正的、
殘酷的戰爭。我曾經有過好幾次到前線去的機會,幾家大報曾三次向我請求,
要我作為它們的隨軍記者,但是任何形式的報道都必然要承擔這樣的義務:
完全本著愛國主義的和肯定的精神去描述那次戰爭,而我已經發過誓—我
在一九四○年也信守了這樣的誓言——,就是永遠也不寫一句讚美戰爭或貶
低別的民族的話。這時來了一個偶然的機會。奧德強大的攻勢於一九一五年
①
春在塔爾努夫 突破了俄國人的防線,隻用了一次集中兵力的進攻就占領了加
利西亞與波蘭。軍事檔案館便想在奧地利占領區裏的所有俄國宣傳品和告示
的原件被撕下或銷毀以前,趕緊把它們收集到自己的圖書館裏。檔案館的那
位上校恰巧知道我有收集的才能,他征求我的意見,問我是否能辦這件事,
我自然立刻行動;我得到了一張通行證,這樣,我就可以來坐任何一輛軍用
列車自由活動,想到哪裏就到哪裏,不受任何特殊部門的管轄,不直接從屬
於任何一個機關或上司,這種待遇使我遇到了最離奇的事情:我並不是軍官,
隻是一個沒有軍銜的上士,而且穿著一套沒有特別標誌的軍服。每當我出示
我的機密證件時,便會引起特別的尊敬,因為前線的軍官和公職人員都以為
我一定是什麼微服私訪的總參謀部官員或者身負什麼神秘的使命。又由於我
避免去軍官食堂,隻是在旅館下榻,所以我又得到另一種方便:我可以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