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0世紀80—90年代:新時期的回聲(1 / 3)

三、20世紀80—90年代:新時期的回聲

1964年版電影符合主旋律的改寫及其掀起的觀看熱潮,同樣也沒能遏止住《小二黑結婚》和它的作者趙樹理文學命運的頹勢。自1964年10月起,趙樹理先因《賣煙葉》再次被當作“寫中間人物”的標本遭到批判,後因《“起碼”與“高深”》(《火花》1964年第2期)一文,受到中央有關方麵的追查,在文壇的地位一落千丈。《小二黑結婚》的文學經典地位也隨之動搖。1965年2月,趙樹理被“逐出”京城,下放到山西太原。1966年8月8日,山西省委宣傳部召開座談會,將趙樹理作為“資產階級反動文學權威”展開了批判。此後,被抓去山西全省各地到處批鬥,直到1970年9月23日被批鬥致死。隨著“文革”的到來,趙樹理的離世,《小二黑結婚》的傳播出現了斷層,原作包括各種文藝形式的“小二黑”故事的演繹都在人們的視野中銷聲匿跡。

但“小二黑”的影響並未因此就中斷。關於“小二黑”故事的記憶和對它的作者的思念像一股潛流流淌在人們心底。“文革”後,政治禁忌解凍,文藝界迎來了自己的春天。黨中央為趙樹理徹底平反恢複了名譽,《小二黑結婚》這朵封凍已久的山花終於回到人們的視野,笑迎春風重新綻放。而人們也以各種形式表達自己對這位可敬的人民作家和他那篇小說的惦念。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趙樹理的老鄉作家潘保安的短篇小說《老二黑離婚》和連環畫家賀友直先生作於1990年代的連環畫《小二黑結婚》。

心靈深處的緬懷——續作《老二黑離婚》

1979年,一位來自趙樹理故鄉山西沁水縣的青年作者潘保安,突然出現在人們的視域中,他引起人們注意的原因是一篇先發表在《汾水》,繼而又在《山西日報》連載的短篇小說,名曰《老二黑離婚》。從名字上看,潘保安的《老二黑離婚》就是趙樹理的《小二黑結婚》的續篇。

小說仍以小二黑與小芹的婚姻為主線,講述小二黑與小芹婚後一家人從1950年代“大躍進”到六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直至“文革”結束近三十年的命運起伏。小二黑因在“大躍進”運動中不肯附和浮誇冒進風,堅持“得按實際來”,被戴上“右傾反黨”帽子。一家之主的右派身份連累了一家人,小芹被免職,兒子虎虎因為家庭成分說不上媳婦,女兒梅梅因為出身不好進不了縣劇團,連談朋友也遭到男方家強烈反對,最後鬧到要上吊自殺。為了不影響兒女們的前途,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小二黑與小芹這對當年村裏的第一對好夫妻隻好離婚了。曆盡艱辛,飽嚐辛酸,小二黑一家人終於熬到“四人幫”粉碎,迎來了幸福生活,兒子結了婚,女兒也將有新的對象,原本破碎的家庭才又團圓了。

很顯然,這是一篇除了故事情節上延續趙樹理的短篇小說《小二黑結婚》外,在語言風格、敘述方式甚至人物的神韻方麵都刻意向趙樹理學習的模仿之作。我們可以從很多方麵指出它尚顯稚嫩,遠不夠跟“大師”比肩,但毋庸置疑的是作者對趙樹理的真誠的崇拜、緬懷以及對趙樹理的《小二黑結婚》發自內心的喜愛。而這種對趙樹理與其代表作《小二黑結婚》的感情顯然不止是潘保安一個人所有,它也是埋在許多讀者、觀眾心裏的一個心結、一個記憶,所以這篇並不完善,藝術功力尚淺的稚嫩之作甫一麵世便有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喚醒了人們心底蟄伏已久的那份懷念之情。當年冬季,《山西日報》開辟了《你對〈老二黑離婚〉怎麼看》的專欄。結果,讀者的信件、投稿如雪片般飛來。他們暢所欲言、自由爭鳴,借這種形式釋放、表達對《小二黑結婚》的真心喜愛和對它的作者的由衷懷念。在報紙上公開發表的26篇討論文章中,多數作者來自基層,有農民、工人、幹部,包括趙樹理的女兒趙廣建也參加了討論。討論文章盡管也指出該文的很多不足,但一致都對潘保安以這種方式續寫《小二黑結婚》持肯定態度。《老二黑離婚》發表之後,在趙樹理的故鄉——沁水縣也引起了較大反響。人們都說:“當年,老趙寫了小二黑;如今,小潘又寫了老二黑,這個續篇寫得好!”

好在何處呢?《老二黑離婚》的作者潘保安作了謙虛而誠實的回答:“小說發表之後,出乎我的意料,在群眾中引起了反響。這個我也想過了:為什麼群眾對《老二黑離婚》感興趣呢?是我寫出驚人之作了嗎?完全不是!因為我自知自己水平很差勁,離一個寫小說的人還有一定的差距。分析原因,就是這篇小說‘沾了趙樹理同誌的光’。大家關心老二黑的命運,同時也懷念趙樹理,我寫這個小說,目的是悼祭趙樹理同誌,所以和群眾思想上產生了共鳴。如果我不是寫的老二黑,換一個別的什麼人‘離婚’,讀者大概就不會對它產生興趣的。”

幽默的影響——賀友直的連環畫《小二黑結婚》

連環畫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小人書”,自上世紀初在上海產生以來,這種文藝形式在民間有廣闊的市場,是一種深受老百姓歡迎的通俗文藝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