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技術領域,人們沒有理由說一個裝置原則上不應是一碰就壞的。工程師們有權在他們的繪圖板上設計各種裝置。如果隻完成一半,便毫無用處。然而,即使在工程領域,人們也很難找到一個名副其實的一碰就壞的裝置。作者相信對有生命的裝置來說,這種說法就更是千真萬確了。作者認為模仿必須完美無瑕才能有效的觀點,在更普遍的意義上也是錯誤的。無論捕食者的眼力可能有多麼好,然而觀察條件卻不會總是很理想。此外,觀察條件幾乎總是從非常壞到非常好連續變化的。試想某件你非常熟悉的物體,熟悉到你已經不可能把它錯當成任何其他什麼東西。或者試想一個人,比如一個親密朋友,你與她是如此親密、如此熟悉,以至你永遠不可能把她錯認成另外一個人。但是,請你想像她正從很遠的地方向你走來。在距離非常遠的時候,你會根本看不見她;在距離非常近的時候,你能看清她的五官、每一根眼睫毛、每一個毛孔。在這兩者之間不會有突然的轉變。
在該書的最後一部分,作者論述了“生命的複製大爆炸”。他說,大多數恒星已經穩定地燃燒了幾十億年。在星係的某處,有時會有一顆恒星在沒有什麼明顯預兆的情況下,亮度突然增大,成為非常少見的超新星。
在大約數星期的時間裏,超新星的亮度會達到原來的數十億倍,然後,它就熄滅了,僅剩下暗淡的殘骸。在一顆恒星變成超新星,並處在閃耀高潮的那幾天中,它所放射出的能量,比過去上億年中作為一顆普通恒星放射能量的總和還要多。如果我們的太陽變成了超新星,那麼整個太陽係頃刻間就會煙消雲散不複存在。所幸的是,這種事不大容易發生。
作者指出,還有另外一類恒星能夠承受的爆炸。這種爆炸,不是形成超新星,而是產生信息。這種爆炸比超新星爆發緩慢得多,而形成的時間之長,是超新星所無法比擬的。我們可以把它稱為“信息爆炸”或“複製爆炸”。為什麼叫做“複製爆炸”,下麵我們將會講到。在形成信息爆炸的最初幾十億年中,隻有近緊鄰,才有可能探測到“複製爆炸”。最終,這隱約的爆炸證據泄漏到了宇宙中較遠的地方,並且變得(至少是有可能)可以從遙遠處探測到它。我們尚不知道這種爆炸將怎樣結束。也許,最終它會像超新星那樣逐漸消失,但首先我們還不知道這種爆炸會達到什麼程度。或許,最終的結局是一場劇烈的、自我毀滅性的大災難;或許,最終的結局是比較和緩的、重複的物質噴射,物質沿著預定的軌道,而不是簡單的彈道軌道,離開星球,進入遙遠的宇宙空間,在那裏,它也許會影響其他星係發生同樣傾向的爆炸。
作者說,迄今為止,人類隻看到了一個宇宙中“複製爆炸”的例子;對任何現象,僅有一個例子不足以作為歸納性判據的。這一例子,其曆史仍在發展之中。至今它走過了30-40億年的曆史,才剛剛開始向緊鄰恒星泄漏。人們談及的這個恒星是一顆黃色的主序矮星,接近我們銀河係的邊緣,在銀河係一條旋渦臂附近。人類把它稱為太陽。爆炸實際上起源於一顆在近日軌道上運行的行星,但引起爆炸的能量全部來自太陽。當然,這顆行星就是地球,而這場曆時40億年的爆炸(或者稱為“複製爆炸”),就是生命的複製大爆炸。人類是複製爆炸的一個極端重要的具體表現形式,因為正是通過人類,通過人類大腦,用符號記述的文化,以及人類的技術——這爆炸才能向著下一個階段發展,回蕩於宇宙的深處。作者認為,就時間進程而言,生命複製爆炸比超新星爆發慢得多。人類自己的生命複製爆炸經曆了幾十億年,才到達無線電的大門口:在這個時候,人類世界的一部分信息開始流向宇宙,並開始讓與太陽係相鄰的恒星係沐浴在人類發出的有意義的脈衝之中。如果人類的信息爆炸具有典型性,那麼可以設想,信息爆炸要跨越一係列分級遞進的“門檻”。在生命複製爆炸的曆程中,“無線電門檻”和它前麵的一道門檻——“語言門檻”,出現得比較晚。至少是在我們這顆行星上,這兩個門檻之前是“神經細胞門檻”,再往前則是“多細胞門檻”。第一道門檻,也就是所有這些門檻的祖宗,叫做“複製者門檻”,它是導致整個大爆炸過程的觸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