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周圍一片黑暗,母親牽著我的手走著,等待父親的酒瘋過去。
父親還在公司上班的時候, 大家都很喜歡他,但現在他到處惹人厭惡。我又再一次莫名得想起這些事情,好像有什麼在近旁呼喚,又好像眼前不斷浮現,一切都曆曆在目。
雖然母親一直忍耐,但父親一入院,我還能感覺到她如釋重負的表情。因為父親的已經病入膏肓,治不好了。我本以為,終於可以和母親兩人重新開始平靜的生活了。那天,母親說要出去買東西:
“我要去一下郵局,會晚點回來。”
說完,她就穿著拖鞋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她留下我孤身一人逃到很遠的地方去了。那時我並不知道,一直等她等到深夜。知道她不會回來了,我就鋪了床睡了。
不久後,伯父伯母知道母親留下我一個人,把我接走了。他們說是想讓我過普通人的生活,但那隻是個幌子——他們侵占了我的家。他們想要的隻是我的家,我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因為如此,我不知不覺對朝人多了幾分親切感。
一放學,班上的同學都高高興興地回家了。特殊班的很多孩子都無法單獨回家,他們記不住回家的路,一個人的話隻能不安地抓耳撓腮。所以,很多家長會來學校接孩子。
我和朝人一直都等到很晚才回家,仿佛是為了盡量拖延回家的時間。
人越來越少,教室變得安靜起來。夕陽的餘輝將校園染得一片橙黃,“撲通”一聲跳進遊泳池,水花濺起的聲音寂寞地響起,又散去。被孩子們拋棄的空無一人的校園,隻剩下單杠和滑梯被拉長寂寞黑影。白天的喧囂和嘈雜仿佛隻是一場謊言。這時候的空氣,一片透明。母親也是在這樣一個被紅色覆蓋的黃昏離去的。
教室裏隻有我和朝人。他安靜地看著書,我呢,一會兒做手工、畫畫,一會兒看看電視。
就是在那樣一個黃昏,朝人第一次展示出了不可☆
痔消失了。朝人握住我的手,把我背上的痔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一定是這樣的。
原來能轉移的,不隻是剛形成的傷口。
“把痔還給我。”
第二天早上,我衝朝人說,他卻隻是對著我微笑。
從那以後,從燒傷到以前留下的舊傷,朝人將各種各樣的傷口移到自己身上。
第二章
我家住在小鎮郊外,那是窮人聚居的地區。說是家,其實不過是個窩棚而已。夏天比外麵熱,冬天卻比外麵還冷,即使呆在被子裏也會凍得半死。各家房子之間沒什麼象樣的路
,一遇到幹燥的天氣,路上揚起的塵埃就會“唰啦唰啦”撲到窗框上。
生滿鐵鏽的三輪車橫躺在路上—一一個多月前它就翻倒在路邊了,但至今沒有一個人願意收拾。三歲上下的小男孩穿了條短褲,蹲在路旁用石子寫寫畫畫。肥胖的大媽穿了件內衣、頭上裹著毛巾,氣定神閑地在路上踱步。這地方好象總是飄著一股惡臭,路過的人都會皺起眉頭。因為從小就住在這裏,我 不是很清楚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氣味。
不上學的日子,我很討厭呆在家裏。我總是和朝人在街上閑逛。我們自由自在地穿行於一條條稱為“巷子”的小巷裏,鑽進任何建築物的空隙。我們一邊想著“這裏應該有路吧”,一邊開心地在巷子裏散步。
那裏有一個髒兮兮的公園,幾乎沒什麼人來遊玩,我們常常在那裏消磨時間。遊具隻有秋千和蹺蹺板,上麵覆蓋著厚厚的一層鐵鏽。周圍雜草叢生,仔細看,還能看到散落的碎啤酒瓶。還有小混混們留下的塗鴉痕跡,和被棄置的鐵絲網的零星碎片。公園的角落裏堆了小山一樣高的車胎,中間積滿雨水,開始漸漸腐爛。
一個星期天,我和朝人坐在公園的秋千上,一個年輕的母親帶著她的孩子從眼前走過。我的視線不自覺得跟著他們——母子倆手牽著手,看起來一臉幸福地走著。
突然,小孩絆了一交,膝蓋流出血來,他大哭起來。母親用溫柔的聲音哄小孩別哭,但沒有用。
朝人站了起來。
“別去管他!”
我喊了一聲。但他不理會我,朝那對母子走去。
他站到哭個不停的孩子身邊,憐愛地撫摸著他的頭。我知道,這個瞬間,孩子的傷口轉移到了他自己身上。孩子的膝蓋一片血汙,看不出傷是否愈合。朝人穿著長褲,看不到膝蓋,但我能想象到那下麵的皮膚一定已經裂開。
在轉移傷口的同時,痛楚也被一同轉移。孩子膝蓋的痛苦一下子消失,他奇跡般地停止了哭泣。
他的母親好像知道是我們使孩子停止了哭泣。
“多虧你們了。一定要好好謝謝你們才行。”
她說要請我們吃冰淇淋。
在學校回家的路上有一家看起來很美味的冰淇淋店。我和朝人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