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姑娘來得正好,”司馬承中走到我身邊,指著我麵前的瑤琴說:“方才那一曲《杏花天影》,正是出自慶庭的手筆。”
迎著蝶衣驚訝的目光,我勉力地笑了笑。肅王回頭對身後的行雲說:“雲先生,我來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顥王府的慶庭大夫;慶庭,這位是京城新開的品玉軒的東主,雲先生。”
品玉軒?我知道那是一間非常有名氣專營珠寶玉器的店,行雲居然是品玉軒的主人?
行雲微微一笑,說:“謝翁賞花會那一天,我們見過。”
我呆若木雞地點點頭,隨即想起了那一件“醜聞”,頓時滿臉通紅。
“那天讓雲先生看笑話了。”
行雲頷首不語,臉上一片風平浪靜。我心裏依舊是涼涼的一片。多年不見,行雲,我們的重遇就是在這種客套托辭中發生嗎?縱是相逢應不識,若是真的忘了我,又何必再見?
“晴兒的手傷了,王弟卻忘記了這裏有個醫術高明的大夫。”肅王對我諷刺地笑笑說,“慶庭,這裏的佳人和美酒都是京城一絕,好好品品,本王就不陪了。”
說罷攜著蝶衣離開雅座,行雲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也隨著肅王離去。司馬承中冷淡地看我一眼,正要跟著離開時,我淡淡地喊了一句:“大公子,請留步。”
他身形一頓,沒有回頭,隻是說:“什麼事?”
“聽說天香樓的桂花冰釀最為有名,可是我又不想一個人喝悶酒……”
“所以呢?”司馬承中轉過身來,一臉的傲慢和薄怒,“你要本侯爺陪你喝酒?”
“大公子不願意?”我看著他,笑了笑,說:“大公子不是很想殺我嗎?今夜可是一個最好的機會,沒有人護佑我,我也願意提供這個機會,大公子何樂而不為?”
司馬承中眸光閃亮,似有殺意一閃而過。
我頹然地坐下,心情糟到了極點,“大公子,今夜沒心情殺慶庭是嗎?那能否借我銀子好讓我付酒錢?又或者看著我明天賣身給天香樓大公子會比殺了我還痛快?”
“來人,一埕桂花冰釀!”他大步流星地向我走來,嘴角又出現了那種淡漠的冷笑。
司馬承中坐在我身旁,看著我毫無表情的一張臉,一手抓過我的左手說:“保命金環開始失去作用了嗎?可笑之極,你真以為我當初會因為這樣一個金環留著你的性命?”
我給他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上滿滿的一杯,全無儀態地舉杯就飲。冰釀觸到唇時涼冰冰的,不知怎的我又想起梅繼堯那冰涼的一吻,想起辰恒說的那番話:“繼堯心裏愛著念著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他不幸溺水的未過門的妻子……”
笑話啊,天大的笑話!
我皺皺眉,酒已經進了喉嚨,辣如火燒,好不容易把胃裏升騰起的熱度壓下去,又想起了辰恒的怒氣和冷淡,還有行雲的形如陌路……
“大公子真有這麼恨我?我也隻不過騙了大公子一回而已!”我看著司馬承中慵懶地笑笑,司馬承中手指輕勾,麵前的瑤琴發出“琤”的一聲,說:“是嗎?本來我也以為隻有一回!”
我兩頰已有紅雲,笑著把他放在琴弦上的手輕輕按住,說:“那一次實屬無奈,大公子莫不是對那琴音傾倒迷醉苦苦相尋吧?這樣說來,大公子倒是我的知音人了?”
被我按住的手輕輕一顫,隨即他用力地甩開了我的手,冷聲說:“別自作多情!你以為世間的男子都會對你傾心?像你這樣的人,有什麼特別的?”
“是啊,像我這樣的人,有什麼特別的?不過就是一個想行醫的走江湖女子罷了!”我嗬嗬地笑起來,又盡飲了一杯,喝得太急嗆到了,眼淚幾乎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了,問:“大公子,為什麼這酒裏沒有毒?你不是最擅長下毒嗎?”
司馬承中一怔,狠戾的眼神又隨著盛怒的麵容逐漸彰顯。
“你不想殺我?那你為什麼要留下來陪我喝酒?”我盯著他,頭開始有點暈。
“需要理由嗎?”他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
“不需要理由嗎?”我調侃地說。
他忽然笑了,笑得那樣溫柔,生動,仿佛有滿腔的情意。他欺身過來一把抱住我,邪魅地說:“因為,除了殺了你,我還給你設計了另一種結局。”
我昏昏沉沉的,眼睛幾乎睜不開了。
“那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讓你一輩子都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