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恒走後,一個丫鬟拿著粥和小菜過來,我也覺得餓了,伸手要去拿,丫鬟避開了我的手說:“讓奴婢來伺候姑娘吧!”說著就要拿湯匙喂我,我一驚,姑娘?一看自己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衣裙,一頭青絲散下,這麼說,辰恒已經知道我是女的了?我的雙頰有點發燒,問丫鬟說:“這裏是哪裏?”這房間窗明幾淨,看似普通的陳設,可仔細一看都是雕刻精美用料上乘的家具,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旁邊的鶴嘴爐還燃著名貴的水沉香,我身上蓋的絲被繡著大朵大朵絢爛奪目的牡丹花,是徽州有名的雙線繡“這是顥王府啊!”丫鬟抿嘴一笑,“姑娘是我們王爺的貴客呢!我們王爺還是第一次帶女子回府。王爺囑咐了,我們要小心伺候,有事姑娘找我秀兒就好。”
顥王,辰恒是顥王?當今皇上的第二子?
“秀兒,京城昨夜可曾發生了什麼大事?”我試探著問她,她想了想,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哦,就是宣陽王府的王妃入殮了,儀式還是宣陽王親自主持的,據說皇上龍顏大怒,他才迫不得已回府的。”
一顆吊了半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沒死,沒死……
可是,一連兩天,梅繼堯都沒有來看過我。我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我央著秀兒把我那天的男裝找回來,秀兒卻說:“庭姑娘,那天你的衣服上全都是血,太嚇人了,不要說衣服扔了,就算洗了也是洗不幹淨的,不能再要了。”
“那你能不能幫我找兩套男裝?”
秀兒為難地看著我,“王爺會怪罪的!姑娘穿女裝多好看,活脫脫一個美人,為什麼要穿男裝呢?”
我無奈地看看鏡子,鏡子明亮地照出一個柳眉纖長杏眼含愁的女子,鼻梁直而紅唇豐潤,雙眼似有秋水流轉泓光瀲灩,眸色晶瑩,還有一顆小而淡的痣點在瑩白如玉的左邊臉頰上,那頭青絲被秀兒梳理成幾條辮子盤成一個簪花小髻,剩下的幾綹青絲略顯淩亂地披散在肩上,更添了些明媚風情。
我什麼時候長成一個禍水樣了?我這樣子如何行走江湖治病救人?我頹然地坐在床邊,有個聲音笑嘻嘻地說:“我就說不會有男子長成那個模樣的,原來你真的是女子!”
我抬頭一看,站在我麵前好笑地看著我的人,是竹生。我忽然靈台清明,竹生的身材也跟我差不多,或許……
“在打什麼鬼主意?”竹生拉過一張凳子坐下,鬼靈精,真會看人臉色。
“我在想你能不能借我樣東西。”
“銀子?說好了,要收利息哦!”
“市儈!是衣服,借你一套衣服給我好嗎?”
竹生跳起來指著我說:“你膽子真大,還想當江湖郎中?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差點就變成燒豬了!要不是宣陽王及時趕到,後果真不堪設想……”
“宣陽王救了我?怎麼可能……”我喃喃自語道。
“怎麼不可能?本來我家王爺是想著王妃入殮後來接你的。司馬承中的計劃我們其實是知道的,也計劃好了如何反包圍把他們一網打盡,可是不知道為了什麼宣陽王忍不住提前出手……你沒看見宣陽王的大悲指和大悲手印的功力,硬生生地折斷了單一刀的那把彎刀,可是斷裂的刀刃還是傷了他。據說他知道了司馬承中放火燒他母親生前一直在住的院子,怒氣才爆發的……”
那個滿身血跡的人真的是他?我苦笑,司馬承中真不該燒那院子,否則,我現在已經到地府報到了。
“那他還好嗎?傷得重不重?”
“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天夜裏王妃入殮的儀式他也到場了。”
“為什麼不把司馬承中抓起來?”
“你真笨!”竹生一戳我的腦瓜子,“司馬承中會留下對他不利的證據嗎?他說他整晚都在為殯葬之事忙碌,人證物證都準備好了,你能拿他怎麼樣?”
是啊,我真是笨。我那個師兄,從來都隻有別人被他算計而沒有他被別人算計的,他能走上今天的高位,怎麼會不能自保呢?我恐怕是離開扶風書院太久了,忘卻了他又像狐狸又像蛇的特性了,居然不自量力杞人憂天地想要去幫助他,結果……本想著去看他,可是,就算去了他也會嘲笑我然後把我送回扶風書院的。
“竹生,你還是借一套衣服給我吧,這樣的衣裙穿著不方便。”我一年半沒穿過衣裙了,我甚至懷疑自己連走路都不像個女子了。
死纏爛打之下,還是成功地借到了一套不打算歸還的衣服。穿上這套衣服,我就跑去找辰恒。他正坐在書房裏看著信函,見我進來就放下了書信,可是看到我一身的男裝,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辰恒,哦不,顥王殿下,我是來告辭的。”我垂下頭,簡潔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