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原來問題不在她身上,而在我身上。
“那我教你彈一首新的曲子,其他人都沒有聽過的,好不好?”
我想了想,彈了一首《發如雪》,這可是上輩子某名歌星紅透半邊天的力作。封三娘雙手托腮用神的看著我,彈完後,她還怔怔地看著我,歎了一聲:“慶庭,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嘻嘻一笑,“茫茫人海中的一個苦命小大夫,流落至此,不要問我從哪裏來,到處能安即是家。”
封三娘收起嚴肅的表情,笑著捏了一下我的臉,“故作神秘!”
教了一個下午,一直到華燈初上,封三娘基本上已經熟悉了樂譜。我拿起藥箱拍拍屁股要走的時候,忽然聽到樓下一片嘩然,樓道上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都是下樓的,接著便一片寂靜。
我好奇地拎著藥箱奔下樓去,大堂裏裏外外圍了幾重人,我拉拉一個丫鬟的手問:“發生什麼事了?這麼熱鬧,是天上掉金子還是黑社會仇殺?”
那個丫鬟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別吵!”
我隻好施展我善於擠和鑽的高超本事了,我在人縫中鑽進去,終於從外三層擠到最裏層,那一瞬間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驚為天人”了,也明白到整個品花樓為何鴉雀無聲。
正中的圓桌上坐著一人,麵如冠玉發黑如漆,長眉斜飛入鬢,鳳目狹長半眯,嘴唇卻細薄秀氣,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身穿黑色莨綢暗花長袍,衣領袖口全用銀絲線繡邊腰間纏一銀色錦帶,係一羊脂白玉佩,佩下一個做工精巧的銀灰色如意結,貴氣雍容之極,既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柔之美,更有男子的風流氣度。
我和其他人一樣,呆住了。在古代,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比李俊基還要美麗如畫的男子,這整個品花樓中,不要說男子,就連女子也沒有一個比得上這人。
他的身旁站立著一個臉容清秀卻一副聰明伶俐相的童子,他不說話,童子卻先開口了。
“我家公子從天都峰一直到歧安馬不停蹄地趕路,誰知經過貴寶地時貴樓側門跑出來一頭瘋驢,驚擾了公子的馬,挫傷了前蹄無法趕路,特來貴樓討個說法。”
眾人議論紛紛,都在說誰家的驢如此的精明居然看中了這美麗公子的馬?我也想說那頭驢肯定是一頭色驢,那童子又說話了:“不知道那頭驢的主人可在?”
“我們這裏沒人騎驢。”老鴇撥開眾人走了進來,笑眯眯地說:“公子遠來是客,可要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走?”
童子卻根本不看她,板起一張臉說道:“那頭黃色小毛驢的主人可在?”
黃色小毛驢?那不是我的小毛嗎?我這是才驚覺原來肇事者竟然是我的小毛,受害者討說法來了!
我顫巍巍地舉起手來,故作鎮定地輕咳一聲說:“這位公子,那毛驢脖子上可是有一個銅鈴?”
那童子盯著我,說:“是你的?”
“正是,在下管教無方,笨驢衝撞了公子的馬,在下願承擔貴馬的醫藥診費。”
那坐著不說話的人半眯著的眼睛忽然張開,霎那間光華大盛,一堂之上的耀眼燈火也比下去了。那眼光灼灼地看向我,我嚇了一跳,不過就是傷了馬蹄,用得著如此介意嗎?
“你賠得起嗎?我家公子的馬是天山雪驥!”
此語一出,眾人嘩然,紛紛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我。天山雪驥,傳說中來自北方的神馬?我的小毛驢竟然傷了神馬?是啊,我拿什麼來賠……我沮喪地看著那小童,小童卻冷冷地看著我,說:“不過你可能連天山雪驥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竹生!”他皺皺眉,“話說得有點過了!”聲音圓潤帶著男子特有的磁性,我心裏無端一動,仿佛在哪裏聽到過這樣的聲音,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我是大夫,我願意治好你的馬。”
“哦?”眼簾一動,他的目光已經把我周身掃視一遍,“那你就試試看好了。不過,我現在倦了,餓了,你先來解決這兩個問題吧。”
誰說美男不可以是無賴來的?我也倦了,餓了,可誰來解決我的問題?品花樓的幾重人群終於散去,可是轉眼間那些美若春花朝霞的女子又裝扮一新花枝招展地下樓來圍在那張圓桌旁,我第一次在品花樓開了一桌菜,第一次吃飯時被那些美豔的姐妹們肆意拿捏,雖然她們的眼睛都不在我身上,而且我早已言明除了飯菜錢和租用房間的錢會付之外其餘一文不給,她們還是心甘情願地貼過來……
玉碗,銀筷,琉璃杯盞,叫竹生的小童正殷勤地為他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