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最好的設想,可是那依然活著,依然愛著的人,將在餘生中受著怎樣的折磨?我終於了悟我一直害怕的是什麼,我害怕給了他虛妄的關於幸福的承諾,後來卻一手將他推入孤獨無邊的黑暗……
“繼堯,”我越發地把他抱得更緊,“我愛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
“我寧願死都不願意離開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皺皺眉,伸手拭去我臉上大滴大滴的熱淚,輕聲問:“怎麼啦?你……”
“沒有啦,”我眨眨發紅的眼睛,笑著說:“昨夜,你弄疼人家了。”昨夜那撕裂一般的痛楚,至今還沒有完全消退。
他的臉色忽而多了一絲赧然,嘴角一揚扯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伏在我耳邊輕聲說:“以後我溫柔一些,嗯?”
幸福像花兒開放,但願我看不到花謝的那一天。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都忙碌不已,先是到宮中謝禮參拜皇上皇後,接著是和王叢王德他們敘敘舊,大喬原來快要成親了,小喬告訴我她的未來姐夫居然是孟如敏。
原來孟如敏就是豫南城孟守備大人的公子,從小聰穎過人,因為被我爹拒婚,孟如敏氣不過後來就跑到青林山想要看看那個名叫夏晴深的女子有哪般能耐。
“他呀,當時見了我姐姐就以為是蜻蜓兒你,他一張口就說:‘我以為是什麼天姿國色,原來也不過如此,若是才女,也不見有半點氣質,夏晴深,你憑什麼拒婚?’”
我深覺好笑,連忙問,“那後來呢?”
“我姐半個字沒說,就往他的膝蓋狠狠地踢了一腳,疼得他呲牙咧嘴的,我姐才慢條斯理地說:‘還敢向我家蜻蜓兒求親?連我都看不上你,你準備做個剩男吧!”
我忍不住大笑,天哪,這兩姐妹總是能把我傳授的稀奇古怪的詞彙用在適當的語境裏。小喬又繼續說:“孟如敏追上來死皮賴臉地問我姐姐什麼是‘剩男’,我姐姐解釋說:‘你看市場裏麵那些賣剩了的甘蔗和籮筐裏最底層的橘子,就是這個意思咯……’孟如敏氣極,跳起來說:‘你等著,我一定給你好瞧的!’”
“這時,繼堯哥哥經過,聽到這話就把孟如敏請到議事廳裏關上大門整整一個下午,不知道他們在裏麵說了什麼,隻知道大門開了孟如敏卻不願意走了,後來繼堯哥哥回京,孟如敏二話不說自己打了包袱也追到了京城。當然了,他是怎麼在青林山追到我姐姐的細節我就不說了……”
小喬拿過一個長長的毛布包裹給我,我打開一看,竟是一具古琴,上麵刻著兩個小篆:太一。
“他說,這是送與你的禮物,希望你……快樂。”小喬說,臉上有一絲苦澀的笑意。
“他在青林山好嗎?”
“他的眼睛是好了,可是……”小喬說:“卻比以前沉默了。”
“你什麼時候走?”
“我不走了,我已經跟繼堯哥哥說了。”她囁嚅道。
“你馬上回青林山!”我的臉色比晨霜還要冷淡,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
“如果你逼我走,我就告訴繼堯哥哥!”她迎上我的目光,噙著淚,“就讓我陪著你,我保證我半個字都不會透露,蜻蜓兒,我……”
“怎麼啦,靜喬妹妹?”梅繼堯走進嘉魚水榭,就看見了泫然欲泣的小喬和麵帶寒霜的我。
小喬說了聲“我沒事”就匆匆離開了。梅繼堯若有所思地看看我,又看看那具“太一”,我緩和下來,迎上他詢問的目光,笑笑說:“這琴,是司馬承中送我的。”
“聽說,他的眼睛好了。”
“是嗎?誰治好的?”我故作驚訝地問,他看著我,說:“章太醫為他針灸治好的。他到了青林山,你可知道?”
“小喬剛剛告訴我的。”我走到他麵前,伸手纏上他的手臂,“我們別說他了,你一早出門都去了哪裏了?”
“走吧,帶你到一個地方去。”他拉著我就往外走。
“去哪裏?”走到府門外,宣陽王府的馬車已經備好了,他把我抱上車,馬車揚塵而去。我這才發現車廂裏竟然已經備好了我日常用的物品和衣服。
“你不是嚷著要渡什麼‘蜜月’嗎?我已經告了假,陪你十天,開心嗎?”
我點點頭,側過身子依偎在他懷裏,甜甜的笑了。
他把我帶到了盈川別業。盈川別業建在京城近郊的青台山的半山腰上,山上遍植鬆柏翠竹,山高而不險,蒼翠幽深而不失靈秀,偶見懸泉瀑布飛漱山崖之間。盈川別業不大,但是間隔布局精巧,庭院林木假山湖泊無一處不成圖畫,風尚雅致。最裏間的易暉園更是引了山中的一脈溫泉,設了兩個天然的而成的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