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起了鳳駕,丫鬟太監簇擁之下浩浩蕩蕩的離開永福宮,直奔皇帝的養心殿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裏,想著自己這一次是不是又禍從口出,小事化大,大事變得更大了。
“杵在這裏幹什麼?還不走?”辰恒經過我身旁小聲地說了一句,我連忙跟在他身後出了永福宮。好久沒見過他了,眉目依舊,豐神俊逸得有如謫仙,襯著那身象征身份的明黃太子袍,更平添了幾分威嚴。
“我這回是不是闖大禍了?”轉入一處幽靜無人的花園,我在他身後小聲問。
他停下來,擺一擺手,那些宮女太監便退下了。他看著我,眼神明澈帶著一絲笑意,“倒也不是大禍。王皇後本來就想把自己的侄女嫁給繼堯,誰知道被拒絕了,退而求其次想讓繼堯納為側妃,也被拒絕了,現在大概是有些惱羞成怒吧!隻是你,真的是一點也沒有變……”
他的眼神變得幽遠,仿佛記起了什麼,伸手掠過我額邊一綹發絲,那冰冷的手指觸到我的臉讓我不禁尷尬地微微一縮,“膽子也真大,敢跟後宮之主說什麼‘願得一心人’,你這不是明擺著諷刺和挑釁嗎?哪一天她真要在宮裏執行家法,你躲得過嗎?”
我垂下頭,心裏忐忑不安,對著辰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喜歡那根簪子嗎?”他問。我忽然迷糊了,想了想才記起他大婚那一天放在樹下石台上的那個紫檀木盒中的簪子,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對不起,你大婚那天我沒有到……”
“我是問你,喜歡那根簪子嗎?”他定定地看著我,堅決不讓我逃避這個問題。
出於禮貌我隻得點點頭,總不能說沒感覺吧。
“那根簪子,我在禹州雕了整整三個月。”他淡淡的目光籠罩著我。
這一瞬間我心裏忽然有種拔腳就逃的衝動,有些事情不要把它說出來,朦朦朧朧的迷迷糊糊的就過去了,若是一定要挑明可能下一秒鍾就會尷尬異常,不知所措了。
“那時總是想著你流著眼淚問我的那句話,你問我,若是愛你,為何不相信你。在禹州,苦寒之地,每夜睡不著的時候就想著這句話,想到自己的心竟然隱隱作痛。”他的聲音輕描淡寫的,似乎在談著一件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
“可是,我大婚了,你要嫁給繼堯了,這時候我才知道,你不叫慶庭,你是夏晴深,是晴柔的妹妹,繼堯的未過門的妻子。想起來,你那句讓我相信你的話,真叫人心寒……怪不得,我一直查不出你的來曆,原來關於你的一切,繼堯都很好地封鎖了。”他的眸中寒光閃現,冰冷無情。
“對不起。”我訥訥地說,“是我不好,你不要怪他。”
“我當然不怪他。你一直在我身邊,若你要告訴我,你早就說了。”他的眼光緊緊地鎖定在我的臉上,“你把你的秘密守得那麼緊,還一口一個信任?真是諷刺得很。”
“辰恒,我……”我驚覺失言,麵前這人已經是堂堂的一國太子,還是我姐姐的夫君,我怎能還叫他的名字?
他眸色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
“你想嫁給繼堯,是出自真心?當初你那句‘不敢高攀’我險些就相信了。”
“是的,我愛他。”我簡潔地回答,這才發現這句話說出口時是如此的自然,不用思量不用推敲,就好像隨意地告訴別人自己的一個習慣一樣。
“愛?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輕笑起來,語氣中盡是嘲意,“口口聲聲說愛他,可是在王皇後麵前連虛與委蛇見機行事都做不到,連一點點委屈和妥協都不願意承受,這就是你的愛?你怎麼沒想過,繼堯再厲害也是朝臣,你的一言一行似乎可以海闊天空自由隨性,可實際上產生的那些影響和壓力落到了誰的身上,你想過沒有?”
我沉默了半晌,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梅繼堯一直在容忍我的種種,可我卻從沒想過,他會受到怎樣的影響。
“我要嫁的是我的師兄,青林山的梅繼堯,不是宣陽王。”我反駁道。
“不要自欺欺人了,這難道有區別?”他說道:“當日你選擇不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如今我倒是想看看,這個‘一心人’繼堯是否做得成,還是你真的愛他,寧願放棄自己所謂的自由和原則,舍得有所犧牲?”
“不管如何,我們之間,不應該再有糾結了。”
他欺近我,一臉的冷漠。他的手拉著我的臂用力一拽攬我入懷,力氣大得驚人,我被他鉗製住動彈不得,我氣憤地瞪著他,大聲說了一句:“姐夫殿下,請自重!”
他眉頭一皺,隨即又嘲弄地笑了。“我是你的姐夫,都成了一家人了,又如何不糾結?”
是的,那又如何?這個小花園地處偏僻,幽深寂靜,更何況他的人在入口處守著,滴水不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