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3)

○賈趙二後

《晉·湣懷太子傳》載:賈後使人毒殺太子事,首尾甚悉,微而婢妾應答之語,亦載其間。此筆正仿《前漢·趙後傳》作,趙後使人毒殺曹宮,而司隸解光所奏千有餘言,具得曲折,宛然如今之獄詞,事理灼然。使人讀之,百世之下,猶為之憤惋,況當時乎?

○諡文與正

本朝單諡文者,惟楊大年、王荊公二三人而已。單諡正者無之,蓋正之一字,未易當爾。複諡文正,則有如範、如王、如李、如司馬之流。仆考《唐會要》,單諡文者十九人,單諡貞者四十人,如閻立本輩亦曰貞,是何正人之多也?乃知唐人之諡,未免過許。

○卜式何預學校

舒元輿撰《國庠記》曰:“詩書禮樂,國之洪源。浚其源,天下可以光潤;窒其源,天下為之憔悴,嬴室之自絕於天下。漢初才息幹戈,複浚其源,而後生公孫弘、寬、卜式之徒,競出維持戰爭之漢。二百年間,無所失墜。”仆觀卜式“樸魯不學”,但能為天子牧羊。漢家文治,彼無所預,而元輿例言,失矣!謂仲舒可也。班史謂儒雅,公孫弘、董仲舒、寬;質直,汲黯、卜式。古人自有定論,元輿何謬於去取乎?

○王建宮詞

王建《宮詞》曰“叢叢洗手繞金盆,旋拭紅巾入殿門。”又曰“縱得紅羅手帕子,當心畫出一雙蟬。”知唐禁中用紅手巾、紅帕子。又曰“聖人生日明朝是,私地先須屬內監。自寫金花紅榜子,前頭先進鳳凰衫。”知聖節內人通寫金花榜子,進鳳凰衫。又曰“天寶年來勤政樓,每年三日作千秋。”又知當時以三日為千秋節,可見其盛。按《會要》“千秋節,鹹令宴樂休假三日。”

○利益後嗣

貢禹上書曰:“臣犬馬之齒八十有一。凡有一子,年十二。”禹年八十一,而有子十二,是六十九歲方有子矣。其得嗣息如此!觀其晚年上疏,論民間以產子三歲出口賦錢,重困,生子輒殺,宜令兒七歲出口錢。其詞甚切,想禹得嗣息,故推是念。又觀北魏永平間,將誅元愉妾李氏,群臣無敢言者。敕崔光為詔,光逡巡不作,奏曰:“元愉妾懷妊,戮至刳胎,桀紂之主,乃行斯事。陛下春秋日長,未有儲體,皇子繈褓,尋至夭失。乞舒李獄,以俟育孕。”帝欣然納之,是亦以後嗣為念,免至殺胎。夫魏主以殘忍之性,恣行誅戮,宜若不可回,然一聞是語,甚為之惻然,少弛刑禁,則知人誰無是心,有能動其機,挽回仁念,差直易耳。因觀二公之言,其利甚博。又思世有不為利益後嗣計者,顧以慘刻為術,求媚於時,嗚呼哀哉!

○文帝薄葬

漢文帝遺詔,霸陵山川,因其故,無有所改,示從儉也。班固讚帝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因其山不起墳。劉向亦曰:“文帝去墳薄葬,以儉安神。”可謂知帝矣。觀《晉·索琳傳》,不能無疑。三秦人發漢霸、杜二陵,多獲珍寶。晉帝問琳曰:“漢陵中物何多邪?”琳對以漢天子即位一年而為陵,天下貢賦三分之一供宗廟。一供賓客,一充山陵。漢武帝享年久長,比崩而茂陵不複容物,木皆已拱。赤眉取陵中物,不能減半。於今猶有朽帛委積,金玉未盡。此二陵是儉者耳。仆觀此說,以謂武帝固應如是多藏金錢財物,已見於貢禹所陳矣。宣帝不得而知,然以貢禹杜陵宮人數百之言推之,恐亦未免。惟文帝平生節儉,人無間言,臨終遺至薄之製,微至銅錫,不以為飾,炳然載諸史冊,以薄送終;而山陵中畜積如此之富,是不可曉,得非景帝違治命之意乎?又考《晉·湣帝紀》,建興二年,盜發霸、杜陵及薄太後陵,金玉彩帛,不可勝計。敕收其餘,以實內庫。可驗畜積之多也。是文帝之陵,果不免矣。然而沈炯賦曰“咄嗟驪山之阜,惆悵霸陵之原,文若儉而無隙,嬴發掘其何言。”鮑溶詩曰“儉風本自張廷尉,霸陵一代無毀發。”白樂天詩亦曰“驪山腳下秦皇墓,一朝盜掘墳陵破。可憐寶玉歸人間,暫借泉中買身禍。奢者狼狽儉者存,一凶一吉在眼前。憑君回首向南望,漢文葬在霸陵原。”如炯、白等所言,則霸陵初未嚐發也,不知前說何以紛紛如此?

○左右丞相

古者以右丞相為尊,左丞相次之。如湯以伊尹為右相,以仲虺為左相;漢以陳平功第一,為右丞相,周勃功第二,為左丞相之例是也。後世以左丞相為上,右丞相次之,如晉以王睿為左丞相,以王保為右丞相。《北史》斛律金進位右丞相,遷左丞相之例是也。官以左為上,其來久矣,馴至於今日。仆觀國家班次與夫鄉黨齒序之類,無以左為尊。至於官職名號,又往往為重者,如文武之有左右選,中書之有左右司,記注之有左右史,是皆先左而後右者,初不可一概論也。白樂天製曰“魏晉以還,右卑於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