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6章 相隔甚遠(1 / 2)

不自然地笑了幾聲,漓瀾並未再追問下去,隻是忽然對著好似專心在欣賞風景的彼岸輕聲問著:“紅綃可還活著?若有天你再見到她,可否幫我說一聲抱歉。”

眼見彼岸點頭應下,漓瀾這才再度跟著彼岸閑聊一番,直到有侍從說漓洛宣他入宮他才起身和彼岸告別,疾步便往外走去。

即將走出園子的那一刻,漓瀾一眼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目光盡數落在亭內那個淡泊女子身上的鳳墨清。他仿佛正在失神,即便漓瀾已經走到他的身畔,鳳墨清都並未將視線從彼岸身上離開分毫。

“二殿下若在乎彼岸,何必與對方相隔甚遠?”

“原來是漓瀾國師嗎?”視線因著漓瀾的話而稍稍收回,鳳墨清淡淡地應著,眼中透露出幾分疲憊卻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如此便好。”

沒有靠近便不會受傷,如此距離恰是他們所能夠擁有的最好的相處方式。離得太近,鳳墨清怕自己終究有一日被心底的陰暗麵吞噬,然後毫不猶豫地親手殺死彼岸。

離得太遠又會有一種莫名的想念,現在這個距離不近不遠剛剛好。他不至於太過在乎那個女子也不會太過忽視她,而那個生性淡泊的女子自是不會對如今的距離有半分感覺。

一直以來糾結於兩者之間關係的人隻有他一個,而對方一直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畢竟他從未被彼岸放在心上,在彼岸眼中他不過是個不幹事又輕佻的夥計罷了,可有可無。

可在他的心中,那個帶給他不一樣人生、看似冷漠實則溫柔又時時自己背負著一切讓人心疼的女子有著別樣的存在。

特殊與不特殊之間的差距在他和彼岸之間徹底體現,他卻無力去改變這種差距也缺乏勇氣和動力去改變。

“如此便好。”似乎是說給自己聽,鳳墨清再度喃喃自語,隨後衝著漓瀾頷首,帶著那滿是落寞氣息的背影轉身離去。

目光不由得放到亭中的女子身上,那人依舊是一副慵懶淡漠的樣子,漓瀾卻不知道對方究竟有沒有察覺到鳳墨清的存在,應該說他希望她察覺到還是希望他無視。

念及至此,漓瀾不由得想要冷笑:何時他也開始心軟了?轉身,腳步急促卻又毫不猶豫地遠去,直到走到人煙鮮少的地方,漓瀾才停下自己的腳步,伸手覆上自己的眼。

“擅自借用你的過去還真是有些抱歉。”有些話他並未告訴彼岸,有些真相他不會讓彼岸看見。比如他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過一個名叫笙歌的女子;比如說他雖然成功毀滅了自己的家族卻也因此耗盡全部的力量;比如他曾經是真的死過一次,還下了地獄見到了傳說中的孟婆;再比如若他生命中真的曾有笙歌的存在,他何以怨恨至此?

“工具嗎?還真不像是你會說出的話,對吧,祁夢月?”冷冷的笑聲自齒間泄出,漓瀾低聲說著,慢慢放下自己覆在眼上的手。

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恢複自己先前被遮蓋的視線,可下一秒漓瀾原本幽黑如墨的眸子竟是變得如同天空一般的湛藍色,華光流轉的眸子中清晰地倒映出一副詭秘的景象:彼岸花遍地的忘川湖畔,紅衣的女子懶散地向其中一個遊魂湊去,卻未曾想那遊魂竟是還有著反抗意識,對付孟婆、刺傷另一個遊魂、灑了孟婆湯跳入魔道,自此永生不滅,但那份怨恨卻是經年不變,甚至還如同酒一般越是陳年越是香醇甜洌。

永生永世的恨意隻有等到那人被他親手殺死的那一刻方能消解,也唯有她能夠消除他這刻骨的怨恨!

平靜的表麵下暗潮湧動,她站在漩渦的中央卻是不閃不避,隻是在那人朝著她伸出手時,一顆平靜的心忽然泛起了強烈的漣漪。精心布置的房間裏,一襲紅衣華服的女子頹然地癱倒在地上,她的身側是淩亂倒地的桌椅,她的眼前是放在托盤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和點心。日複一日,她眼前的飯菜換了一次又一次,她卻絲毫沒有動口的欲望。

她早已非人,進不進食又有何關係?更何況她來這裏從來都不是為了來享受國師府的美食,而是來找一個人——一個為她所害卻又被她深愛著的男子。

“吱呀”一聲,緊閉多日的房門終於被緩緩打開,紅綃睜著一雙空洞的眸子慢慢地轉過頭,耀眼的陽光從打開的房門中不帶絲毫偏見地照耀到她身上,讓她一下子覺得溫暖。

可令她最為驚喜的卻是在陽光下的那個男子,依舊是寶藍色的華服,眉目如畫,遠看便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比所有的一切都要來得醉人。

“蘭笙……”衝著自己此生唯一的執念伸出手,紅綃眼中的希冀如同不滅的星火,其中流轉的滿滿都是對蘭笙的情意。

天知道她從畫凝口中知道蘭笙還活著時,表麵的平靜下內心有多麼的急切,她恨不得立刻來到這漓淵國月漓城找回她的蘭笙,她愛了他那麼久,執著了那麼久,又豈能輕易放手?

“紅綃,好久不見。”漓瀾勾了勾唇角,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癱軟在地上卻還是固執地伸手想要抓住自己的紅綃,慢悠悠地關上門,慢慢地走到紅綃身邊,笑容未消失分毫卻也並未到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