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陽台,深深凹下一塊,四周蛛網般的龜裂中,滲著絲絲血跡。
……
第二十三天。
有人斷糧了,是蕭逸對麵樓的503室。
通過窗戶聯絡定下了時間。隔了幾棟樓的一名幸存者扔下重物。巨大的響聲中,街麵上的喪屍和聞聲從樓道、角落鑽出來的喪屍蜂擁奔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對麵樓下小心翼翼地探出兩顆腦袋。
從這些天的交流中,蕭逸知道,他們是兄弟倆,一個在本市zf工作,一個大學剛畢業,到這裏來投奔大哥,卻沒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事。
街麵上已經看不見喪屍了,兩兄弟飛快地鑽進街角一家小型超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們還沒出現。
蕭逸暗叫糟糕。他們太貪心了,也許他們想多搜集一些,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容得你們耽擱嗎!
三三兩兩地喪屍遊蕩回來。終於搜集完食物清水的兩兄弟卻被隔斷在超市中。
時間拖得越久,喪屍將會越多。
蕭逸立刻在窗戶上寫道:
告訴別的樓,再弄出點聲響出來
可是,還沒等那邊製造出聲響來,精神崩潰的兩兄弟已經露出身形,飛快地跑向自家地樓道。
該死!該死!
蕭逸錘著窗台,死死盯著狂奔的兩兄弟,一顆心也隨著他們的飛奔而劇烈起伏。
喪屍看到了他們,飛快地撲了過來。
糟糕!蕭逸皺了皺眉頭,喪屍們的速度比兩兄弟快!
突然,蕭逸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下麵的一幕。
兩兄弟馬上要跑進樓口地時候,喪屍群已經追了上來,揮舞的爪子幾乎能夠觸碰到弟弟的後背。
哥哥搶先鑽進樓口,弟弟跟著搶入,然後突然被一股力量推了出來,落入喪屍群中。
喪屍們一擁而上,一層又一層圍著爭搶撕扯血肉。
擁擠地圈子阻擋住後繼撲上來的喪屍。一時間,反而沒有喪屍能追進樓道。
好像忘記了憤怒和詫異,凝神看著僅僅掙紮了瞬間就被喪屍淹沒的弟弟,抬起頭,眼神中有著一絲淡淡地悲哀,呼口氣,點上一根煙。
忽然想起了一個故事,獵人甲對獵人乙說,我不需要比老虎跑得快,隻要比你快就行了。
哥哥並不比弟弟跑得快,可是他踹了弟弟一腳。弟弟死了,他活了。
其實,有些時候,人心,比野獸還要可怕。
掏出槍,拉開保險,看著對麵樓503的窗戶,吸著煙,心無波瀾。
視線裏,哥哥踉蹌摔倒,翻身爬起,飛快地掏出一瓶水,咕咚咕咚飲下一瓶。
蕭逸舉起槍,我不是聖人。可是,你這種垃圾,根本不配存活在這片陽光下。
噗,哥哥應聲而倒。
收起槍,心底沒有絲毫波動,淡淡地抽著煙,莫名地悲哀,不知是為那弟弟,還是為自己。
……
一個月來,類似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見到了人性的偉大,也看到了人性的卑劣,見慣了生離死別,也看清了世態炎涼,慢慢地,蕭逸變得神經堅韌,變得殺伐果斷。
一個月了,對麵許多窗戶上的字跡不再更新。
幸存者,越來越少。
……
第四十六天。
蕭逸平靜地站在陽台,看著對麵607室的窗戶。
那是這片樓最後一戶幸存者了,那個曾經發現蕭逸樓下輪j慘事而憤怒不已的女人。
她已經斷糧四天了。
無論如何,她也熬不過今天了。
蕭逸臉色平淡,捏著根煙,站在陽台上。
雖然從不曾近距離接觸,可是,四十多天,在這特殊地場合,用著特殊的方式,你一言,我一語地文字交流。彼此之間,都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你要走了,我送送你。
女人的身影出現在陽台,僅僅是扶著窗戶讓自己的上身露出來就幾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虛脫地耷拉著肩膀,微弱地喘著氣,費力地撩開頭簾,露出顯然經過一番簡單打扮,枯瘦而蒼白的臉龐。
這是一個驕傲的女人。
無力地舉起手,拿起所剩無幾的口紅,潦草地寫道:
不能再陪你了
再見
蕭逸臉色依然平靜,手中的香煙卻被捏得粉碎,蕭逸寫道:
我送送你
女人笑了,用力抬起頭看向天空,寫道:
舍不得啊
揮揮手,好似一截枯木,直挺挺向後摔倒。
緊緊地咬著牙,腮幫橫肉直跳,雙拳緊握,連指甲刺進皮膚滲出鮮血也無所覺。
再見!
默默地告別,蕭逸轉身。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