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放心吧,我很惜命的,”挽茵背起裝好的行李往外走,經過星辰身邊時將一個疊好的紙條塞進他手裏:“裏麵是藥方,記得按時吃。”
星辰嘴角淺淺地笑著:“多謝,勞你掛心。”
離開青榜,挽茵不禁有些緊張,這七年躲在青榜不敢外出,都說女大十八變,不管變美變醜,已經過去七年,一言堂的人應該認不出她的吧。街上隨處可見佩著刀劍的男女,應該都是受邀而來的各門派弟子,挽茵將行囊緊緊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在人流中穿行,避免碰到任何人。
“你說,這次,一言堂的祝堂主會來嗎?”
“肯定會的,聽說金刀門專門送了金貼過去,就是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見上一麵。”
“呸,你個不要臉的小妮子,還想跟祝堂主見一麵,是不是思春了?我要告訴師父去!”
“我哪有!師姐你、你敢說你不想偷偷看一眼麼!”
兩個不知是哪門哪派的女弟子在街上嬉鬧著,挽茵抱著行囊若無其事地從她們身邊走過,耳朵卻捕捉著她們談笑的話語,這祝文安倒是挺有人氣的,旁人不知他的底細隻被光鮮的外表迷惑,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大抵如此。
青榜因為作惡多端,四麵樹敵,房子建在很隱秘的樹林裏,挽茵連著趕路,再到鎮上已是太陽落山的時辰,摸著扁扁的肚子,該找個地方吃點晚飯。這個小鎮,挽茵不該陌生,她曾在這裏漂泊了不短的時間,但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現在這裏對她來說已經是物是人非的環境。
“兩碗牛肉麵好叻!”店小二拖著長音吆喝。
走到這個麵攤前,挽茵停下腳步,她還記得這裏,七年前,也是在這裏,她被一言堂追得走投無路,躲在這個不起眼的小路,身無分文的她隻能撿麵攤倒掉的剩麵吃。往事曆曆在目,她還記得滿臉汙穢的她抬頭時看見衣著華麗的翩翩公子看著她微笑,那個人就是星辰,把顛沛流離的她帶回青榜,讓她從此有了棲身之所,雖然明白這隻是一場交易,她仍然感激。
挽茵摸摸腰間鼓鼓的錢袋,現在她不用在角落裏等著偷吃別人的剩麵,挺胸抬頭地找了個沒人的桌子坐下,豪氣地喊道:“小二,來碗牛肉麵,多放蔥花。”
幾個銅板往桌上排開,店小二馬上屁顛屁顛地去端麵,有錢的感覺真好呐,挽茵覺得自己快要跟牡丹一樣充滿銅臭味了。麵端上來了,挽茵專注地聞了一下麵飄上來的香氣,這是她從醫多年養成的習慣,一聞二看三嚐,便知食物中有沒有毒,星辰常說她的鼻子比狗還靈,都是師父從小鍛煉的結果。確信這隻是一碗普通的放了很多蔥花的牛肉麵,挽茵放心地動了筷子。
“祝堂主竟屈尊來這等簡陋的麵攤,果真如傳聞中一樣平易近人,實乃我輩的表率。”
“哪裏哪裏,我隻是突然想吃麵……”
“祝堂主謙虛了,師父說祝堂主年少有為,青年才俊,這次難得請祝堂主賞臉,讓我們跟祝堂主多學習學習。”
“頹掌門客氣了,祝某才疏學淺,該向諸位學習才是。”
“祝堂主莫謙虛了,我們幾個師兄弟敬仰祝堂主多時,這次也是難得的機會……”
金刀門那幾個糙漢子的嗓門實在夠大,就算挽茵想專心吃麵還是忍不住偷聽了他們的談話,祝堂主這個稱呼在她耳朵裏就像“錢掉了”一樣敏感,嘴裏那塊牛脆骨被嘎嘣一聲咬碎,心裏惡狠狠地反複念著:祝!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