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聖源說:“好!這個名字起得實在,以楊泗將軍之名而命名,我覺得很有象征義,我讚同!”
其的他人也表示讚同。認為楊泗將軍是鸚鵡洲的保護神,以他老人家的名字命名,會帶了好運。
艾金章說:“大幫會有了楊泗將軍的保佑,肯定以後能讓我們飽賺銀子!”
周東苟 一笑,“起名字隻是個稱號而已,隻要能讓我們賺到銀子,就是叫狗屎巴巴也行。”
眾人哄然大笑。
按照討論的議程,接下來便是確立楊泗會各負責人人選。曾子旭不愧是讀書之人,他在這之前就草擬好一份文書,並分發給孫敬賢、曹聖源、陳孝林、馬文魁、艾金章。
陳孝林見曾子旭沒給刁幫,梁剛幫,上下兩天的幫主分發,於是問曾子旭,“還有冇?”
曾子旭不好意思地一笑說:“對不起,我隻抄了五份。”
陳孝林說:“大家快點看,看完了相互傳閱。”說著便把自己手裏的一份遞給刁幫幫主。刁幫幫主對陳孝林投以感激目光。
曾子旭草擬成立楊泗會大幫會文書,寫得簡明扼要,無論是機構設置,還是幫會負責人的排定,都寫得詳盡。
漢陽鸚鵡洲楊泗會立:
時值春夏之交.百花爭豔五月.由漢陽鸚鵡洲 江西幫、辰州幫、曹家幫、愛家會、曾家巷、馬家洞、花幫、刁幫、梁剛幫、上下兩天、肖祥瑞木,共商議:於同治五年丁卯五月二十九,立漢陽鸚鵡洲大幫會,名曰楊泗會。吾幫借楊泗將軍名號,旨在彰顯幫會之大氣,祈福夯實之基石,展竹木業之宏圖。為此,吾楊泗會不以東西南北籍貫之分,不以大小幫會門戶之分,凡願入會者皆納之,並恭迎洲上各幫、各木商垂詢融彙,共謀生意之法則,共謀財運之盈門
楊泗會會首、副會首、管事、副管事、領班、副領班人選公示如下:
會 首 [曾家巷]曾子旭[江西幫]孫敬賢[曹家幫]曹聖源[艾家會] 艾金章[曾家巷]曾東茍[馬家洞]馬文魁[辰幫]陳孝林[花幫]劉百順
副會首 [花幫]殷羽田[花幫]白喜貴[花幫]紀大勇[刁幫]刁金鑫[梁剛幫]黃凱山[上兩天]恭悔悟[下兩天]汪運堂[蕭正祥木行]蕭青雲
管 事 [江西幫]周季林 [江西幫]孫文昊
副管事 [曹家幫]曹大宏[花幫]柯五十
領 班 [辰幫]符德雄[花幫]趙興勝
副領班 [花幫]趙興旺
同治五年丙寅五月二十九
曾子旭草擬的這份楊泗會組建文書大體沒有什麼歧義,可是在會首人員安排上帶有明顯的歧視,象刁幫,梁綱幫,上下兩天這樣的小幫會,無一人被安排在會首的席位上。小幫會的人沒有提出,主要是卑賤心理作祟。但盡管他們不好意思提出,心裏卻多少感覺不是滋味。孫敬賢看了,本想提出,見小幫會的人無動於衷,他也隻好作罷。
接著他們便把采購木材的人員定下來。曾子旭負責資金,馬文魁負責木材丈量,陳孝林負責護衛兼木材收購。曾東苟和艾金章二人文化底子薄,隻能做領班,負責紮木棑、放棑。出發的日子就定在農曆六月初六。
孫敬賢想讓他的兒子也跟著去。因為他覺得自己老了,讓兒子學學經營竹木生意技能,也好日後掌管其家業。他對陳孝林說:“明年吾花甲,可昊兒隻好讀書,卻手無縛雞之力,更無交際之能力,可如何甚好?把他托付與你,你多教教他,使他明白我良苦用心,早日支撐起家業,也好了此我心意......”
孫敬賢說著說著動了感情,眼裏卻浸滿了淚花。他想起女兒隱居黔東深山苗區,想相見也很難了。他認為兒子是他的希望。兒子從小天資聰明,特別愛讀書,什麼四書五經,隻要讀後,非但不忘,其中某些名篇還能背誦如流。他給兒子起名叫孫文昊,就是指望兒子將來有出息,可是時運不佳,年年戰亂,停止多年的科舉考試至今還尚未恢複。孫敬賢要兒子學做木材生意,兒子不從,他隻好向兒子施加壓力,趕鴨子上架。兒子拗不過老子,隻好勉強答應,但兒子說,“我可以去試試,如果我不是這塊料,回來繼續讀書!”
陳孝林安慰說:“您老也不要太費心了,保重身體要緊!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也許他這次出去走走,會使他改變主意的。”
六月初六這天,正好是楊泗將軍的生日,一行五十餘人的木材采購隊在楊泗將軍神像前燒香祭拜後,便向長江上遊進發。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天,一是祈求楊泗將軍保平安,二是向外宣布鸚鵡洲的“楊泗會”正式成立,並將楊泗會成立啟告張榜公布於眾。他們還在祭拜儀式上許下諾言,等日後賺了錢,為楊泗將軍重建廟宇,重塑金身,每年六月六為他老人家舉行隆重的生日慶典。
午後,木材采購隊在軍山雇了一條大船,逆水而行,一路向洞庭湖進發。孫文昊長這麼大還頭一回出遠門,一路上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了他。他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問長問短。陳孝林和馬文魁一一作答。當船經過赤壁時,孫文昊興奮得不由地大聲背誦《資治通鑒》中一段“赤壁之戰”。他那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地誦讀,猶如珠落玉盤,把全船的人都吸引住了,甚至連曾子旭都感到自愧不如。
曾子旭以現身說法勸導孫文昊,他說:“我與你相似,自幼好學,立誌仕途,豈料生不逢時,夢滅,墜於商海。我也為之煩惱過,但終有一日,幡然醒悟。日今我掌管一幫會,盡其才,學所用,其榮耀不亞於七品!我斷言,你不久必有同感。”
陳孝林也勸道:“是啊,我曾經在縣裏做過官,覺得沒多大意思,天天看上麵眼色,處處小心謹慎,現在我辭官經商了,感到很自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比當官強得多!”
船到了洞庭湖,他們把人分成兩撥,一撥人就地收購湖區的木排,另一撥人由陳孝林領隊,在彭管事的帶領下沿資水而上,沿途收購當地山客的小型木棑,並將木排放到洞庭湖。
陳孝林有意安排孫文昊與山客們談價。在這之前,陳孝林教他學會了辨別不同木材品種與區分木材質量的方法。孫文昊全記入腦海,在與山客討價還價中,發揮得淋漓盡致,使得山客無話可說。陳孝林大致算了一下,成本比他預想的還降低了一成。
大約兩個月後,三張寬八十尺,長五十一丈的木排在洞庭湖的東湖區紮成。啟航這天,風和日麗,他們祭拜了水神,便在三條大船地牽引下,順著刮來的南洋風,不幾日就到了嶽陽。進入長江後,三張棑排成“一”字型,順水而下,於七月十五這天駛回鸚鵡洲。
曹家碼頭上鑼鼓聲聲,鞭炮齊鳴。前來迎接親人歸來的人,三五成群,四五一堆地圍著他們的親人問長問短。孫敬賢夫婦及兒媳在人群中找到兒子,母親摸著兒子曬黑的臉心疼地說:“曬黑了,身體吃得消不?走,跟我回家,我這就給你弄好吃的,”
孫敬賢哈哈大笑,大肆把兒子誇了一通,“人雖黑,體格健壯,說話中氣足矣,童氣皆脫去,好!”
兒子突然向父親宣布一個決定,他說:“從現在起,我將改變初衷,接手孫家之家業,父親您就退了吧,以顧問,或不問,安享晚年。”
兒子的決定使孫敬意外驚喜,但也始料未及,他說:“此舉有點倉促,暫以平穩過度。畢竟你初入門道,還有許多未能涉及之事,需有待磨合。”
兒子對父親不願交權感到很不滿,便生氣地對父親說:“既然父親不想放手,那我做兒的也不必強求,您就給我一筆錢吧,我自立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