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占碼頭 搶生意 開殺戒（1節-2節）
一 曾家巷人逼退英國軍艦
太平軍與清軍爭奪武昌和漢陽打了多年的仗，最後武昌和漢陽還是被清軍攻下。隨著湖北戰事平息，武昌和漢陽逐漸趨向於平靜。武昌城內被戰火毀的房屋與建築不計其數，漢陽城內幾乎是一片瓦礫。重建或修繕毀壞的房屋與建築迫在眉睫。洋人在漢口建領事館，開商埠和銀行也需要木材。一時間，木材需求量大增，使得鸚鵡洲的竹木交易紅火起來。
英國商人韋伯和英國海軍艦長莫森率領一艘名曰“阿勒琴”號的輕巡艦逆江而上，進入了鸚鵡洲江麵，他們是為籌建寶順洋行漢口分行來鸚鵡洲購買木材的。英國人到東方人的地盤上做生意，一向以武力開道，他們用這種手段在沿海嚐到了甜頭，但沒想到在鸚鵡洲這塊彈丸之地卻遇到麻煩，他們的軍艦遭到了曾家巷人的攔截。
英軍海軍艦長莫森命令士兵向曾家巷人打旗語，要他們立即讓道。曾家巷人不懂，反而把橫在江麵的木排紮緊加寬。英軍艦長大發雷霆，命令士兵向曾家巷開炮。韋伯急了，立刻加以阻止。
韋伯說：“Here is not the sea， or international disputes， you and I all over！ I went to the light， they will give way to（這裏不是海上，否則引起國際爭端，你我全完蛋！我去找他們淡淡，他們會讓道的）。”
於是韋伯駕了一條小舢板去了曾家巷碼頭。
前年，一個叫巴夏禮的英國參讚，和一個叫霍布的英國海軍上將，率領四艘軍艦來到湖北。他們會見了兩湖總督官文，並聲稱來漢口是按《天津條約》查辦開港事宜，要求在漢口立行通商，於是官文委托漢陽知府劉齊衡與英國人簽訂了《英國漢口租界條款》，並在漢口北邊楊林口一帶，由上而下勘定長二百五十丈、寬一百一十丈，即四百八十畝的地皮，作為英國人的租界，並四麵立碑為界，規定“管辦此地，一切事宜全歸英國”。租界每年僅向漢陽府交納地丁銀和漕米，共折合銀子九十二兩六錢七分二厘一毫。不久，英國首任駐漢口領事金斯爾抵達漢口，設置領事館。隨後，英國寶順洋行的韋伯也尾隨而來，在漢口設立分行，漢口也就正式對外開埠通商了。
韋伯劃著小舢板不一會兒到了曾家巷碼頭。他一上岸就對曾家巷的人唧裏哇啦地說一通，可是曾家巷人沒有誰聽懂他的話。幾個好奇者不是扯扯他的燕尾服，就是摸摸他頭上的紅發，搞得他狼狽不堪。
“嘿，嘿，嘿，怎麼能這樣對待客人呢？這多沒禮貌呀！大家聽我說，大家聽我說......”
馬斯蒂尼突然從圍觀的人群中冒了出來，他的出現使在場的人都一愣。這個洋和尚不是回國了嗎？怎麼突然出現在曾家巷？莫非他有分身術。人們感到疑惑不解。
其實馬斯蒂尼並沒有回國，他隻是暫時離開鸚鵡洲去了鄉下。雖然他隻是在農村隨便看了看，但給他的感觸很深，中國農村太貧窮了，饑餓、疾病，還有惡劣的環境，時時刻刻都在威脅著農民的生存。他終於明白鸚鵡洲人為什麼取笑他，那是因為僅憑說教是很難使中國人相信上帝存在的，必須要辦一些實事，譬如說辦慈善、醫院、學校等等，使他們認識到這些都是主的恩賜，他們才會相信主的存在，接受主的教誨，成為主的孩子。
馬斯蒂尼把戲弄韋伯人拉開，他說，“這位英國紳士說你們不友好，問你們為什麼攔截他們的艦船，他說他是來與你們做木材
生意的，難道你們是這樣對待客人嗎？”
“他娘的，英國佬把兵艦都開到老子家裏來了，還說老子不友好！”曾東苟對馬斯蒂尼說，“你到英國佬艦艇上去，就說老子說的，要他們立馬滾蛋，不然老子把這個英國佬丟到長江裏喂江豬子！[1]”
曾東苟要棑工把韋伯邦個結實，押到排上，直麵英國軍艦。
馬斯蒂尼說:“你們不能這樣做，你們完全可以放了他，讓他自己回去說！”
[1] 江豬子：即江豚，顏色為黑色，白色為白鯽豚。
“放你娘的狗屁！”曾東苟罵道：“老子把他放了，他一回到艦艇上馬上向老子們開炮，那老子們不全完蛋了！”
曾東苟問馬斯蒂尼：“你去，還不去？”
馬斯蒂尼說：“為什麼非要我去呢？你可以派你的手下人去。”
曾東苟說：“你會說洋話，你不去，誰去？”
曾東苟見馬斯蒂尼站在原地不動，又說；“那好，既然你不願去，老子連你也綁了。”
曾東苟把手一揮手，要棑工們動手。
馬斯蒂尼向後退一步說：“不就是給英國人帶個話嗎？我去！”
不一會兒，馬斯蒂尼劃著韋伯的小舢板上了英國人的艦艇，把曾東苟說的話翻譯給英國海軍艦長聽。艦長莫森勃然大怒，拿起話筒就要下達炮擊曾家巷的命令。
馬斯蒂尼急了，衝上去一把將莫森手裏的話筒搶下，大聲喊道：“Can not， do not so！ Captain sir， your fellow in the front！ You can have a look through a telescope（不能這樣，千萬不能這樣！艦長先生，您的同胞就在前方啦！您可以用望遠鏡看看）。”
莫森拿起望遠鏡一看，像一頭發瘋的野獸，狂叫，“The devil， is simply a group of devil（魔鬼，簡直是一群魔鬼）”。他突然轉身對馬斯蒂尼說：“
You｀ll go with Chinese said to them， in an hour to put my compatriots， otherwise I will lead my soldiers landed ashore to wipe out all of them（你馬上去跟中國人說，要他們在一小時內放了我的同胞，否則我將帶領我的士兵登上岸把他們全部消滅）！”
馬斯蒂尼說：“They take precautions， in the dock has planted explosives， as soon as you and your soldiers ashore！ Captain sir， or calm， the negotiation is the best solution（他們早有防備，在碼頭上已安放了炸藥，就等著您和您的士兵上岸啦！艦長先生，還是冷靜冷靜吧，目前談判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莫森揮揮手，“Well， you go tell them， as long as my fellow send a warship， I｀ll be back（那好，你去跟他們說，隻要把我的同胞送上艦艇，我馬上返航）。”
這時，聚集在曾家巷碼頭上的人越來越多，幾乎鸚鵡洲的各幫都來人了，並且都是自發而來。他們大罵英國佬連豬狗都不如，有的埋怨朝廷無能，連國家都保不住，讓洋人長驅而入；有的說朝廷“隻敢打長毛，不敢打黃毛”；有的甚至直接算計大清氣數散盡之日。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曹家幫曹聖源的大公子曹智喜，十六七歲，去年考於武昌江漢書院，最近因父親身體欠佳，回家看望，此時也來到曾家巷看熱鬧。他對曾子旭說：“我認識大別山軍營參將大人，他曾經給我們講過軍事課，我帶你們找他，請他發兵把英國佬的軍艦炸沉，你看行啵？。”
曾子旭笑道：“你我何許人？是總督，還是巡撫？他會聽命於你我麼？再說私自下令炮擊違軍令，不被砍頭，也得被撤職查辦。”
“不就放幾炮嗎？有那嚴重？軍人的天職本來就是為保家衛國而戰，有何怕丟官砍頭的？”
曾子旭又一笑，“熱血男兒，毅誌可佳，但過於異想天開。”
兩人正說著，馬斯蒂尼回到岸上。他轉達了英國艦長的原話，但沒有一個人相信英國人會講信譽，都不讚成放了那個英國佬。
陳孝林說：“既然英國人要我們把他的人送回去，我們不如來個將計就計，逼他們滾回租界。”
陳孝林要棑工把裝滿沙子的麻袋搬上劃子，用布蓋上，接著他要曾家巷人準備一根用桐油浸泡過的繩子，作假引爆導火索，然後吩咐棑工把韋伯押上劃子。陳孝林要馬斯蒂尼也去，馬斯蒂尼說：“你們這樣幹很危險！，我決不和你們去送死！”
陳孝林一笑，“你會說英國話，你不去，誰去？”便一把將馬斯蒂尼拖上了劃子。
棑工劃著劃子緩緩向英國軍艦艇靠近。陳孝林要馬斯蒂尼拿著話筒向英國人喊話。當劃子接近軍艦，陳孝林迅速將船頭上的錨勾拋向艦艇船舷，劃子一下緊貼艦身。
馬斯蒂尼繼續向艦艇喊話：“Captain sir， we have your fellow arrived， you don｀t shoot（艦長先生，我們把您的同胞送來了，您千萬不要開槍）。”
英軍紛紛來到船邊，放下懸梯，準備接韋伯上船。陳孝林向站在船尾的棑工遞了個眼神，棑工迅速掀開用布蓋著的沙袋，拿起假引信點燃。艦艇上的英軍見此，紛紛躲避。艦長莫森大叫，“NO！NO......”
陳孝林緊掐馬斯蒂尼的後頸，“快，把我的話翻譯給他們聽！”
馬修斯用英語說：“Captain， you are smart， you will not let your people， and your ship together the shattered and buried in the Yangtze River? You are only a kind of choice， it is just turn back to your concession. We guarantee that tomorrow morning will Mr. Webb take back intact（艦長先生，您是個聰明人，您不會讓您的同胞，還有您的艦艇一齊被炸碎而葬身於長江吧？您現在隻有一種選擇，那就是立刻調頭駛回你們的租界。我們保證明天早上將韋伯先生毫發無損地把送回）。”
莫森拿著話筒不知喊什麼，還打著手勢，陳孝林要馬斯蒂尼翻譯。馬斯蒂尼說：“他說要你們不要引爆，他們馬上返航，但要求你們務必今天就把韋伯送回租界。”
陳孝林要馬斯蒂尼回話，說表示同意。
陳孝林見英國軍艦開始調頭，便拿起斧頭迅速砍斷繩子。棑工們拿起撐杆，一齊用力，將劃子撐開。英國人的軍艦調頭後，向長江下遊駛而去。陳孝林望著遠去的英軍艦艇哈哈大笑。馬斯蒂尼不停地用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英國商人韋伯嚇得癱軟在船艙裏，雙目緊閉。
由於經曆了一場風波，英國人韋伯簡直成了驚弓之鳥，盡管曾家巷人以好酒好菜招待他，可他沒有一點食欲，嘴裏不停地咕嚕“Send me to go home（送我要回家）。”
馬斯蒂尼把曾子旭說的話翻譯給韋伯聽：“Sir please feel at ease， you in the parrot continent will not be threatened， and we have when you look at your guest， is usually said the gentleman（先生請隻管放心，您在鸚鵡洲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威脅，而我們已經把您當客人看待了，也就是貴國通常所說的紳士）。”
“既然你們把我當紳士，那麼請貴方馬上送我回租界。”
韋伯直接用漢語與曾子旭對話，他那一口流暢的中國話使在場的人，包括馬斯蒂尼都感到驚訝。
韋伯說：“我從小是在華人區長大的，我說的中國話不亞於說我的母語，English（英語）。”
曾子旭說：“先生既來購木材，交易未談，哪有空手而歸的？”
“那好，我要十立方，你們開個價吧。”
“先生所說的立方是指立方尺，還是指立方丈？立方用於土方丈量，鸚鵡洲的木材丈量用的是兩碼。”
韋伯擔心曾家巷人隨時會翻臉，哪裏有心事與曾子旭討論什麼丈量法，他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便隨口說“我要十兩碼，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