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朝北的天空出現了虹(第八節)(1 / 3)

第一章 朝北的天空出現了虹(第八節)

八 生意場初綻頭角

陳孝林醒來天已大亮,秀姑在他還未醒來之前就已起床,並且把早點擺在了桌上。陳孝林洗漱完畢,吃完早點,正好馬文魁也來了。出門時,陳孝林對碼頭上的一個姓符的領班說:“你先去鸚鵡酒樓包一間雅間,點一桌最貴的酒席,然後雇八台轎子,巳時去江西臨江會館等候。”

路上,陳孝林問馬文魁昨晚與王小姐相會有何感受。馬文魁麵帶紅潤說:“聊了兩個時辰,要不是她母親催我回家,恐怕一宿都沒有瞌睡。”

陳孝林又問:“那你們都聊了些什麼呢?”

馬文魁說:“說文論道,吟詩相贈,香草美人,憧憬佳期,終生相許。”

陳孝林心裏好笑。“酸溜佳人!不如找處無人地來陣狂野情,甚感酣暢啦!”

此時陳孝林想起昨夜與師妹那一幕幕狂蕩之情景,頓時容光煥發,渾身血液沸騰,行走的腳步也加快了,以致使馬文魁誤認為他這是想急於把收購皇棑之事作個了結。

兩人邊走邊聊,來到了臨江會館,卻被守在屋外的人攔住了。

“你們在此稍後,待我進去通報後再入內。”

二人一愣,唯恐收購皇棑一事有變故,兩人的臉都陰沉了。馬文魁說:“莫非孫大爹不答應,花幫人改變主意了?”

“我想不會。”陳孝林說:“如果他們改變注意,那個人會說孫大爹不見我們,要我們請回。他要我們稍後,我估計他們正在商量與我們怎麼討價還價。不急,我們有的是耐心!”

陳孝林和馬文魁這麼一等,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馬文魁有點不耐煩了,說“幹脆闖了進去,看他們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陳孝林勸馬文魁沉住氣,要馬文魁說說孫大爹的家事。

馬文魁想了一下說:“此人為人不錯,重義氣,經營竹木生意有些年頭了,也賺了些錢,不過這兩三年來他有點背,他經營的木料場地在夾河

老岸,這幾年夾河被泥沙淤積,水道被堵,買他的木材不方便運出來,木材積壓,有的都腐爛了,隻好低價買給洲上的湖南人。據說益陽人詹囉子在他那裏就賺了不少,還有寶慶幫的譚鼎元,常德幫的何星亮。我們叫做這種買賣囤灘, 囤灘利大風險小,這些人都從孫大爹手裏賺了不少的錢。”

陳孝林氣憤地說;“這不是趁人之危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誰料到被趕上了呢?”馬文魁說:“天馮連陰雨,孫大爹還有更背的事,前年他的女婿,也就是那個管事先生周季林的兒子,去了一趟黔東三江鎮,想甩掉三江鎮的熟苗山客[6],直接進入生苗區,想與生苗人談生意,結果被三江鎮的熟苗山客打死丟到清水江,後來連屍首都沒找到。去年他的女兒帶著外孫去祭奠她的男人,聽說也失蹤了。據尋找的人回來說,可能是被生苗搶到苗寨做了老婆,究竟是哪個苗寨,到今天都沒打聽清楚。”

陳孝林聽了馬文魁的講述,不知是對孫大爹產生了憐憫,還是為他的不幸鳴不平。總之孫敬賢的遭遇使他深感人生在世,世事艱難。他此刻的心情不免有些暗淡了。

馬文魁似乎看出了陳孝林的心情,又繼續說:“鸚鵡洲發生死人翻船的事多著呢!比他們家更慘的也有,去年常德幫在洞庭湖上放棑遇到龍卷風,二十條人命瞬間沒了,留下孤兒寡母全靠幫裏供養,壓得常德幫的何星亮直到現在都沒緩過氣來。其實你大可不為此動感情,你來鸚鵡洲長了,見多了也就不為怪了。”

陳孝林和馬文魁正聊著,姓符的領班帶著八台轎子來了。陳孝林要他們候著。這時,哪個進去通報的人終於出來了。他向陳孝林他們招手示意進去。

陳孝林和馬文魁進了會館,隻見孫敬賢和花幫的劉姓幫主坐在上首,左手坐的是姓殷的和姓白的,右手坐的是姓紀的和管事周季林。陳孝林和馬文魁向在坐的道安,他們沒理睬。

過了一會兒,孫敬賢冷不丁地問陳孝林:“唐囉子是你什麼人?”

陳孝林沒回過神來。倒是馬文魁替他回答了。“是他的師叔。”

“我說嘛,跟麼人學麼人,跟著叫花子睡廟門,原來也是個蠻囉子啊!”

在坐的都哈哈大笑。

孫敬賢理了理胡須繼續說:“唐囉子喜歡在鸚鵡洲抖狠,可我不怕他,他見了我就跟乖乖兒一樣,我要他往東,他不敢往西,想不到他的下人竟敢在我的會館裏撒野,回去告訴唐囉子,要他領著你上門賠罪!”

陳孝林的心“咯噔”地往下一沉。他明白了,原來他們把他們涼在了外麵一個時辰,是為了昨天耍飛鏢的事。陳孝林在心裏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隻要皇棑不“黃”。別說是挨罵,就是挨一頓打也心甘情願。

陳孝林單腿下跪,向孫敬賢行禮:“實在對不起,我師叔出遠門了,要得一段日子回來。其實我師叔一向對下屬管教很嚴,怪隻怪晚輩生性頑劣,為此不少受師叔之責罰,今天我師叔雖不在,那麼就請您孫大爹替我師叔來管教管教晚輩了,要打要罰全聽您老人家的!”

“好,這是你說的,那我今天就替唐囉子好好管教管教你。”

孫敬賢說著,還真打了,他要夥計拿了一根木棍給他,照著陳孝林的背上一陣好打。在場的人都驚呆了,陳孝林卻紋絲不動。

“好小子,還真有兩下子,今天到此,日後再撒野加倍重罰。”

“多謝孫大爹手下留情。晚輩在此也向花幫四位前輩賠罪了,昨日冒犯,請多多原諒,如四位前輩還不解恨,也可當場責罰。”

“既然小陳先生知錯改正,我等責罰免了。”劉姓幫主上前把陳孝林扶起。

陳孝林說:“晚輩在鸚鵡酒樓備了酒席,前輩們如不嫌棄,請賞個臉吧!”

孫敬賢說:“做生意自然少不了吃喝,但更看重的是信譽,這些,唐囉子沒少教你吧?”

“教過,教過,您老先請。”

陳孝林上前扶著孫敬賢朝門外走去。眾人跟隨其後。出大門,陳孝林把孫敬賢扶上轎,其他人按順序坐轎,轎夫們起轎,一路小跑向鸚鵡酒樓而去。

鸚鵡酒樓地處鸚鵡洲中段,這裏也是鸚鵡洲最熱鬧的地方,什麼茶樓,店鋪,飯館......應有盡有。生意最紅火的是夢春園和財滿園。一家是妓院,另一家是賭場。光顧夢玉閣的多半是外地來的生意人和放佬,本地人一般不沾邊。最冷清的宋搖旗的棺材鋪,幾個月甚至半年也難得賣出一口。但隻要賣一口就足矣,本錢不但賺回,還可賺得高於本錢二倍的純利,足夠宋搖旗一家吃上半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