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隱情揭秘 第二十三章 凶手(七)(2 / 3)

聽到這兒,倪臣奐用手摩搓了兩下臉頰上的胡渣。

到目前為止,楊丹所說的與他調查到的信息都是相符的,華僑中學裏確實有不少學生看到楊丹坐上梁誌老師的車、看到他們倆在江濱散步。李錦堃被審訊的時候也說了,曾看到楊丹被梁誌老師帶進賓館開房。其實,關於梁誌老師與楊丹之間有曖昧關係的流言蜚語早在半年多以前就在學校內傳開了。

“你應該還沒有說到關鍵部分吧?假若你一直態度堅決的話,那麼梁誌老師再蠻橫無理,想必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強迫你與他發生關係的,據我所知,梁誌老師跟你在圖書館三樓的那間女盥洗室內幽會,雖然是他在脅迫你,但他怎麼樣也沒辦法把你強行拖到那兒去吧?其實很多次都是你主動去的。”

楊丹咬了咬牙。

她感覺胃又沉甸甸地揪成一團,很難受。

“是的,後來,後來我......我確實是屈服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我需要錢,去年12月末的時候,媽媽她,她在幹活的時候忽然暈倒了,送到醫院後被查出來是肝硬化和貧血......很多年以前她就患有乙肝,肝功能一直不正常,平日裏臉色蠟黃,神情憔悴,但因為家裏缺錢,這病她一直拖著,沒有去醫院治療。去年12月末她病倒了,醫生說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肝硬化越來越嚴重,就會導致肝壞死,那時候基本上就是沒救了。當時,當時我聽醫生這麼說,就被嚇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醫療費和住院費算在一起的話,起碼要一萬多塊錢,我去哪裏籌這筆錢啊,那時候媽媽她躺在病床上,神誌迷迷糊糊的,靠著醫生給她掛葡萄糖維持著,我要想辦法籌錢,但沒有一個親戚願意借錢給我們家,到了你真正需要他們的時候,那些親戚一個個都躲著你......最後,最後我被逼到了絕境,才,才給梁誌老師打了一個電話......”

“你向他要錢嗎?”

“是的。”

“那時候要了多少?”

“我不敢多要,先向他借了八千塊錢......”

“後來他是不是還把一筆兩萬塊錢打到你的銀行卡裏?”

“嗯,那是三四個月以後的事了,我媽媽她精神病發作,住進了精神病院,梁誌老師知道後,就主動給我打了這兩萬塊錢......”

“這樣啊......那麼你繼續往下說吧。”

“嗯,我,我向梁誌老師要錢,他,他很爽快地給了我八千塊錢,後來從媽媽住院一直到她出院的三個多星期裏,他又斷斷續續給了我幾千塊錢......他知道我主動開口向他要錢,就意味著我已經屈服了,他又給我打電話,說要帶我出去吃飯。那一晚,吃完飯後,他把我帶到了旅館,他脫了我的衣服,我沒有反抗,他把我壓在床上,開始蹂躪我......那時候,那時候我......我才知道,他,他是個性虐狂,他喜歡捆綁,還喜歡用硬東西插我的肛門......他一邊侵犯我,一邊說去外麵找個婊子隻要三百塊錢,但我卻讓他花了好幾千塊錢,他還說他不喜歡那些誰都可以騎的臭娘們,他就喜歡自己學校的學生,幹起來感覺不一樣......他就是個變態,十足的變態!那時候 ,那時候我就想一刀子捅死他......”

說到這兒,楊丹忍不住哭出來了。

她一邊抽泣,一邊用手背抹眼淚。

倪臣奐聽了她的這一番話,隻感覺一股低伏特的電流襲過他的大腦。

他立即想起在梁誌老師辦公室內發現的那一大疊色情雜誌,想起他藏在臥室床底下的那隻充氣娃娃。變態色情狂,是的,那家夥壓根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什麼?”

“你第一次被他侵犯,那是什麼時候?”

“嗯,那是......是今年1月初吧。”

“也就是說距離案發差不多五個月?”

“是的。”

“後來呢?他又頻繁來找你嗎?”

“嗯,差不多一個星期兩次,他都會打電話把我叫出來......”

楊丹又垂下頭,心不在焉地擺弄著羊毛衫上的一粒快要鬆脫的紐扣,最後總算把它扯了下來,捏在手裏。這件羊毛衫是一年多以前媽媽給她織的,那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冬天,媽媽織好了毛衣,送到學校來。起初楊丹不願意穿,覺得丟臉,因為城裏的孩子已經幾乎沒有人穿手工編織的毛衣了。現在媽媽不在了,楊丹又把這件毛衣翻找出來,穿在身上。她當然沒有想到,穿上這件毛衣後的兩天,她就被抓進公安局來了。在拘留室裏,這件毛衣她一連穿了一個多星期。

倪臣奐坐在那兒摁了摁左邊的太陽穴。

他乜斜了一下眼睛,瞧見身旁的筆錄員已經整整寫了八頁的審訊記錄。

案子審到這裏,基本上沒有太大的疑義了。

隻是還有一些問題,倪臣奐還沒有徹底弄明白。

“剛才......我記得你說後來你媽媽精神病發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楊丹蹙了蹙眉,“媽媽她......她出院了以後,就,就問我她治病用的錢是哪裏來的,我說,說是借的,向學校的一位老師借的......媽媽她不相信,她說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即便是老師,也不可能拿出上萬塊錢來借給學生的,她逼我說實話,我堅持說確實是學校的一個老師給的錢,然後她就說她要見見這個老師,向他道謝......我,我不肯,支支吾吾的,把......把這事搪塞過去了......媽媽她肯定心裏有疑問,她見我不肯說就沒有再逼我。後來,後來我才知道,她,她好幾次都偷偷地跑學校來,她覺得我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她......結果那天,那天她......她蹲守在學校操場邊,就看到,就看到我被梁誌老師塞進了車子......晚上她當即給我打電話質問這事,我說她,她肯定是看走眼了,那個人不是我,我那時候在教室裏上課呢。這事發生後,我,我再也不肯跟梁誌老師出去開房了,我躲著他,不接他電話。他,他忍受不了了,就在一天傍晚,在學校體育館旁邊,他忽然從一旁跳出來將我攔了下來。他摟住我把我拖進體育館,接著就在體育館更衣室內剝光了我的衣服,強暴我......然後,就在幾分鍾之後吧,讓我萬萬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我媽媽她,她突然衝了進來。原來這些天裏她一直都偷偷地躲在學校裏監視我,她覺得我肯定有問題......結果,結果就真讓她看到了這麼不堪的一幕......她哭嚷著把梁誌老師從我身上推開,然後跟梁誌老師扭打在一起......她大吵大鬧,說要報警,說要把梁誌老師告上法庭......梁誌老師也慌了,他拚命地捂住我媽媽的嘴,不讓她大吵大鬧......我,我也怕這事鬧大了,所以,所以我就抓著媽媽的手跪在她麵前,求她,求她原諒我,然後,然後媽媽她就哭了......

“那天,媽媽把我領回家,雖然學校裏還在上課,但她堅決要把我領回家去......

“在家裏,我跪在地上,媽媽她就坐在那邊哭。

“我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她一個勁兒地罵我不要臉......

“她還用竹鞭打我。

“打完以後,她就抱住我,我們母女倆就跪在那兒哭了......

“我心裏好難過......非常非常難過......

“第二天,媽媽她讓我留在家裏,然後她又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車到我們學校去了,她說她要去替我討一個公道......我很害怕,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一直在家等著,坐立不安,感覺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結果,結果真讓我猜中了,那天傍晚,媽媽她回來,她回來了,可是整個人卻變了,她不住地傻笑,眼睛都直了,身子歪歪斜斜的,有時候會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哭得眼睛都腫了......我瞧見她這歇斯底裏的模樣,害怕得不敢靠近她,我不知道到底怎麼了,媽媽她,她出了一天的門回來後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去找梁誌老師討公道遭遇了什麼不測嗎?

“我跪在她麵前,拚命地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仍舊歪著嘴巴,直著一雙眼睛,坐在那兒渾身發抖。

“我給她倒水喝,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很燙,於是就扶她在床上躺下。

“半夜十二點多,她終於安靜下來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癲癇症過後的一段清醒期。

“她瞧見我坐在床頭,就坐起來抱住我,然後哭著說;‘丹兒,丹兒,我們母女倆都命苦啊......’她一直哭,哭完了她就把事情真相告訴我了,她說,說我實際上並不是她的養女,我是她的親生女兒,是她的親骨肉......

“當年,當年她在職專念書的時候,被,被一個男生強暴了,這男生額角有一塊青色胎記,她記得很清楚,額角有青色胎記,那個男生強暴她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了他額角的這塊青色胎記......她不敢把自己被強暴的事對別人說,她怕,她怕一說出來自己就再也沒臉見人了......幾個月後,她,她發現自己懷孕了,肚子明顯鼓了起來。當時,這可是大醜聞,她肯定會被學校開除的。後來,忍受著巨大壓力,她在澡堂裏割腕自殺,卻,卻沒有死成,一個來澡堂洗澡的老師發現了她,把她送到了醫務室,醫生立即檢查出她懷有身孕了,她求這醫生不要公布這事,但校方還是很快就知道了,學校顧及她的臉麵,承諾不公開這事,讓她自己辦理退學手續走人。

“於是,媽媽她沒有念完職專就退學了。

“退學後,她在那所孤兒院裏工作,當一名護理人員。孤兒院的院長是她父親,也就是我外公。就在孤兒院裏,她瞞著外人偷偷地生下了我。這事除了外公和她以外,沒有其他外人知道。外公認為我是野種,十分十分地憎惡我,也因為媽媽她幹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對她厭惡至極。他要媽媽趕緊把我丟掉,否則今後就嫁不出去了,但媽媽她舍不得,她求外公把我留在孤兒院裏,當作一個與她沒有任何關係的孤兒來撫養。就這樣,我在孤兒院裏呆了七年,我一直喊蔣阿姨的那個人,其實就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是我一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