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外公他死了，媽媽也被趕出了孤兒院。
“她不久就嫁給一個姓楊的漁農，這漁農名字叫楊鎮輝，就是我後來的養父。她嫁給他後，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但是不久這孩子卻害腦炎死了。媽媽她體質很差，生下兒子後就在醫生的勸說下做了結紮手術，所以不能夠再生育了。後來，她就和丈夫打算出去領養一個孩子。媽媽她回到孤兒院裏，選中了我，那時候我已經七歲大了，他丈夫說要領養一個兩三歲的比較好，可是媽媽她執意要領養我，因為我是她的親骨肉啊，他丈夫當然不知道內情，最後在她百般要求下，我就被他們領養了。在孤兒院的時候，媽媽曾給我取了個小名叫丹兒，後來我就隨養父姓，登記了戶口，取名楊丹。
“我十歲那年，養父他從建築工地上摔了下來，死了。
“那以後，我就跟媽媽相依為命了，她一直不曾告訴過我，我是她的親骨肉，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她是我養母呢。
“那天晚上，她終於把真相告訴我了。
“然後，然後她還說出了更可怕的一件事。
“她說，她說當年強暴他的那個人，就是，就是梁誌老師......”
一聽這話，倪臣奐感覺自己頸背寒毛直豎。
什麼？當年，當年強暴蔣瑞琳的那個人，那個人就是梁誌？
刹那間，倪臣奐忽然記起梁誌老師的檔案記錄。1989年考入南渡市技工職業中專，後因作風問題被開除。是的，當年梁誌和蔣瑞琳在同一所學校念過書！蔣瑞琳因為懷孕在澡堂割腕自殺，後來被學校勒令退學，而梁誌則因為幹下這道德敗壞的事也被開除，但因為蔣瑞琳沒有起訴他，所以這事沒有被報送公安機關，而學校為了體麵，在開除他的理由上隻寫了“作風問題”四個字。
照此說來，梁誌老師豈不就是......
倪臣奐想到這兒，感覺脊背一陣陰寒。
梁誌老師是楊丹的生父！他是她的親生父親！
他當年強暴了楊丹的母親生下了楊丹，現在他又強暴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天哪！這豈不是亂倫嗎？
天底下怎麼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呢？
倪臣奐臉都綠了，一股強電流襲過他的大腦皮層。
“你媽媽她......她怎麼，怎麼知道當年強暴她的那個男生，那個男生就是後來的梁誌老師？時隔近二十年，她，她如何把梁誌認出來的？”
楊丹啜泣起來，不斷地吸鼻子，感冒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那天，那天她不是去找梁誌老師嗎，她去找他要替我討一個公道，然後，然後她就把他認出來了，因為，因為梁誌老師的額角有一個青色胎記，這青色胎記她一輩子都記得......當年那個男生強暴她的時候，她視野裏唯一看得很清楚的就是他額角的青色胎記，她這輩子都記得，清楚地記得那青色胎記長在那男生額角的什麼位置......媽媽她去找梁誌老師對質，就在他辦公室裏，她把他認出來了......一開始梁誌老師死活不承認，後來在媽媽歇斯底裏地質問下，那個混蛋，那個王八蛋終於承認了這事......他是個變態，他一點也不為自己做過的事感到羞恥，他，他意識到我......我原來是他的親生骨肉後，反而，反而覺得特別刺激，他不斷地羞辱媽媽，洋洋得意，叫她認命，說這是命中注定的......”
倪臣奐感覺自己額角冒汗了。
他能夠想象梁誌老師猙獰著一張臉，衝著楊丹母親淫笑的場景。
接下來他又立即想到梁誌老師的屍體被挖出來時，他第一眼所留意到的那個東西──屍體額角的那片淤青的斑痕！一開始他還以為那是土壤裏的什麼髒東西粘在了屍體的額角呢，後來法醫把屍體身上的泥土清理幹淨，他才看出來那個是青色胎記，因為死者禿頂相當嚴重，所以額角的胎記顯得格外明顯。
“後來......後來就，就因為這事，你媽媽發瘋了？”
倪臣奐麵色凝重地看著楊丹。
楊丹微微點了一下頭。
“嗯，那天，那天她回到家後，神誌就不正常了......她受了巨大刺激，精神不正常了，幾個月後去醫院檢查了一下，醫生說那是一種突發性癲癇症，她會突然瘋瘋癲癲起來，意識喪失，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但癲癇了一段時間後又會清醒過來......她，她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受了巨大刺激，”楊丹哭了，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她覺得，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畸形的世界裏，身邊的一切都是畸形的，都是變態不正常的......小時候，小時候她，她就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是就是我外公，強暴過，後來她又被人淩辱生下了我......在那所孤兒院裏，她，她對外公怕得要命，她知道外公把我關在地下室的那間黑屋子裏，侵犯我，侵犯他自己的外孫女......現在，現在她又突然知道，自己的女兒又被當年強暴她的那個人糟蹋了......圍繞在她身邊的都是禽獸一樣的男人，這些肮髒的男人，既是她自己的父親，又是她女兒的父親，她承受不了這可怕的一切，瘋掉了......”
可怕！
倪臣奐這輩子從來聽過這麼可怕的事情！
楊丹呆在孤兒院的時候被她的外公強暴，現在又被自己的生父強暴！
太可怕了！
脊背的陰寒讓他整個人都快坐立不住了。
“後來呢？後來你媽媽怎麼樣了？”
“......她，她在精神病院上吊自殺了......”
“什麼？自殺了？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高考過後一個星期吧。”
“怎麼會自殺呢？”倪臣奐詫異得眼珠都快瞪出來了，“精神病院是怎麼照看病人的？她是因為精神病發作才自殺的嗎？”
楊丹搖了搖頭。
“不，我想，我想她這麼做的時候應該是清醒的......她把精神病院的床單用牙齒咬破，然後撕成一條一條，接著再捆紮在一起擰成一條繩子，然後在病房的窗梁上自縊了......她，她這麼做，這麼做是不想拖累我，她知道自己這病是治不好的，永遠也治不好，但卻要花很多很多錢進去，她心疼錢，她說她要把錢留著供我上大學......她是怕拖累我才自殺的......她總是這樣，自己再苦再累，也要讓女兒過得好......”
說到這兒，楊丹已經泣不成聲了。
倪臣奐感覺自己的心髒經受了一次劇烈撞擊，此刻還隱隱作痛。
“那麼......那麼，在得知了這一切真相之後，你，你為什麼還......”
“嗯？”
“你為什麼還心甘情願地讓那個禽獸繼續作踐你？”
楊丹又咬了咬牙。
“......就是因為這樣，我，我才心甘情願......”
“怎麼說？”
“因為我想殺死他......”
說完這話，楊丹目光凝重地瞄了倪臣奐一眼。
倪臣奐驚悚了一下。
是的，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不是過失殺人，不是......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她就是想殺死那個侵犯了她母親又侵犯了她的禽獸......
“從你母親瘋了以後，你就開始盤算著要複仇了是吧？”
“對......”
“所以，當梁誌老師選擇圖書館三樓的那間女盥洗室作為你們幽會的地點後，你欣然接受了，因為你知道那個地方絕對會是一個殺人的好場所？”
“嗯，我確實有過這樣的念頭......”
“可是梁誌老師他，他就不擔心，不擔心你會報複她嗎？況且明知道你......你是他的親骨肉，他，他怎麼還會做得出這樣......這樣的事情來呢？”
“他是個變態！他是個性虐狂！他......他覺得，覺得強暴自己的女兒有......有不一樣的快感，那個禽獸，那個王八蛋，他樂此不疲，而且，而且他，他在強暴我的時候還......還喜歡說一些惡心無恥的話......那天晚上，就是我殺死他的那天晚上，他一邊折磨我，一邊淫笑著貼在我耳邊對我說......對我說當年，當年他就是這麼把我媽媽壓在身子下，他說當年他就像x這樣肏了我媽媽的屄，聽著她大哭大聲喊痛，覺得格外痛快，他還說就是因為當年他肏了我媽媽，於是有了我，現在可以享受自己當年的傑作，實在是非常爽的一件事......那時候我惡心到了極點，胃裏翻滾，瞧見他那張猥瑣醜陋的臉，心中恨到了極點，於是我立即想到自己放在背包裏的那把水果刀，我抽出刀來，捅死了他......”
捅死了他......
複仇，是的，充滿仇恨的複仇。
楊丹說到這兒，咧嘴苦笑了一下。
“反正我都把這些醜陋不堪的事情說出來了，還有一件隱藏了十幾年的事索性也告訴你們好了......我不僅殺死了自己的生父，還，還殺死了當年糟蹋我的那個老男人，對，就是我的外公。我，我殺死了他，把他的屍體埋在那座孤兒院裏，已經過去十幾年了，沒有人，沒有人知道那兒還埋著一具屍骨......這些禽獸，他們都該死，他們，他們不配做一個人，敗類，垃圾，他們都該死，都該死......”
說著，楊丹眼中冒出凶光。
倪臣奐咂了咂舌。
什麼？十多年前那座孤兒院裏就曾經埋過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