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遠走的那日何淵巴巴地囑咐了半天,打跟著進京倆人還沒分開過,之前還安慰霍斯遠呢,現在人真要走了,卻怎麼也舍不得了。紅著眼圈蔫蔫的,嘟囔道:“遠哥我再給你說一次,你莫要受傷……”
霍斯遠捏捏他小鼻子,“知道了。”
“山上冷,你裏邊多加一件衣服,到時候跑起來出了汗再傷了風。”
“都聽你的。”
何淵摸了摸耳朵,小聲說:“到時辰了,遠哥你走吧,殿下那邊還要盯著呢,別出了亂子。”
霍斯遠不說話,靜靜看了他片刻,而後彎下身子在他唇上親了親,“還早呢,你再睡會兒。我們都走了你也不用總去小廚房,左右殿下都不在了廚房也沒什麼忙的,無聊了就在這看看話本打發打發時間。聽見了?”
何淵點頭,“我都知道,遠哥你不用記掛我。”
霍斯遠讓他在床上躺好,又親了兩下,給他掖好被子,“我真走了啊?”
何淵眨眨眼睛,“嗯”了一聲。
霍斯遠走了他還哪裏睡得著,但天還黑著,何淵躺在床上隻覺得被子裏冷,側身摸過前夜霍斯遠換下來的裏衣,在懷裏輕輕揉著。平時霍斯遠總在身邊哄著他,倒沒覺得什麼,如今他一走心裏空落落的,有些想家了。
皇帝出行,陣仗自然小不了的。再加上諸位皇子和隨侍的近衛奴仆等人,浩浩蕩蕩竟有過百人。皇帝的龍輦自然是在最前麵的,太子居次位,接下來按皇子次序排下去,五皇子位列最後。最後麵幾輛馬車裏載的是些物資,行宮裏沒有的東西。
霍斯遠和邵鴻一左一右行騎在太子轎輦邊,前邊有皇上,自然有統領侍衛負責巡視及核查人數,他們倆隻負責太子宮裏的人即可。
荀靖琪開了窗子,朝外看了一眼,霍斯遠轉頭看他。荀靖琪小聲調笑道:“人出來了,心思還掛在宮裏沒出來吧?”
霍斯遠不吭聲。
“我就說讓你把他帶著,這麼多人怎麼還不塞進來一個了?”
霍斯遠搖搖頭,小聲道:“太亂。山上也冷,他身子單薄,怕受不住。”
這事霍斯遠不是沒想過,把何淵一人留在宮裏他怎麼能放得下心,帶著出來放眼皮底下看著更好一些。但有皇上跟著就不像太子獨行時自在,對隨行侍從查得嚴。把他摻進太子宮中侍衛裏也不是不行,但這一天馬騎下來冷風吹著,霍斯遠怕他受不住。若是到時候也跟著進了獵場,霍斯遠怕護他不住。
荀靖琪見霍斯遠不搭理,轉頭開了另一邊的窗子,邵鴻正看著他,荀靖琪衝他笑了笑。
邵鴻麵無表情:“殿下還是把窗子放下,風大。”
荀靖琪剛要說什麼,見統領侍衛策馬行至身側,於是閉嘴合了窗子回去了。
從宮裏到行宮這一路說近也不近,天將黑了才到了行宮正門。宮人早就預備好接聖駕了,皇帝難得來一次,很多年紀小才發落到這邊不長時間的還是第一次見聖。
宮人呼呼啦啦跪了一地,這邊的總管太監也是宮裏的老人了,萬事都做足了準備。皇帝身邊公公又仔細吩咐了幾句,才讓眾人退下了。
除卻皇上的院子之外,太子住的院子景色是最好的,但卻不是離皇帝最近的。皇帝西側的小院被安排給了三皇子,老太監也曾浸淫宮中多年,自然明白如今真正受寵的是哪位皇子,但安排給太子的院子雖離皇帝遠些,但景色最優,院子也比其它都大,太子真有怨也怪罪不得。
不過他這安排倒真合了太子的意。
三皇子就更如意了,當晚他身邊的太監就給行宮的總管太監送了個荷包過去,老太監收了荷包笑嗬嗬說了一大堆好話,三皇子聽了冷冷一笑。宮人慣是會這套,都是些捧高踩低的閹人罷了。
各皇子的膳食都是單獨預備的,各自在屋裏用膳,誰也礙不著誰。
第二日自然是要歇上一天的,皇帝在行宮裏四處逛了逛,冬日裏湖麵都結了冰,草木樹花也都枯了,常青樹倒是有幾棵,但在這時節看著也不過是徒增荒涼罷了。
皇子們有的讓身邊近衛護著到後山走了走,比起夏日來獸類自然是少了許多,但細尋還是有的。
太子在自己屋裏呆的老實,攤開棋盤子和邵鴻下期,一邊嚼著帶出來的肉幹。霍斯遠見他吃得悠閑就想瞪人,小二寶總共就做了那麼些,都讓他搶去吃了。
霍斯遠手伸到懷裏摸了摸,摸到一塊小布巾,用手指輕輕搓了搓。這是當初何淵綁頭發的那塊布,霍斯遠至今都還留著,擱懷裏揣著,想人了就掏出來摸摸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