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1 / 3)

噠噠響聲,逐漸逼近。

冒雪而來的單騎,踏碎了遍地瓊玉。

斷腸請纓(九)

哥滿麵疲憊,怒意勃發,一把拉我上馬,終於我離開了那徒有溫度沒有力量的右手,他連一絲挽留也沒有!

“洛謙!”哥幾乎是咆哮著對洛謙狂吼:“不要欺人太甚!”

滾熱散亂的氣息滑過我冰冷的臉頰,我現在躺在哥的懷抱中,聽得到哥劇烈的心跳,哥的情緒失控了,他在盛怒,怨恨!

“哥,我累了!”我虛弱地在哥的懷裏說道。

“上官扶柳好樣的!竟敢騙我,說會安安靜靜地待在府裏養病。我一出門,你就迫不及待地出來吹風,是不是不想活了?”哥的怒火衝燒了他的大腦,他說得每一句話都那樣的尖銳,可卻又暖心。

哥見我不反抗,怒火不再竄高,最後深沉地歎氣:“怎麼辦呢?扶柳,哥沒有請到神醫……”

我輕扯著哥的衣襟,打斷了哥的話語:“哥,我們回家吧!”

“回家?”哥喃喃道:“對,我們回將軍府!”

我憔悴地闔上眼,低啞道:“不是回府,是回家,我想回江南了……”

“江南嗬,有竹林,有溫暖的春風,有燦爛的笑容……還有那麼多的人,娘,哥,雨焦,雪君,霜鈴,連大表哥也回去了……”安靜地窩在哥的懷裏,不見漫天大雪,不見猩紅皇宮,亦不見洛謙……

烈馬撒蹄,踏雪遠去。

“扶柳……”低沉地叫喚在風中回旋,可惜我已經馳過宮門。

元昊四年,清明,雨紛紛。

幾株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簇放在孤零零的墳頭。

原來世事可以變化地這樣快,年前還說笑的人,就短短幾個月不僅陰陽兩隔,而且墳頭都已長出大把的花朵。

細雨綿綿,似絲線,斷斷續續,沾濕衣衫。

燒香,拜祭。

悵然長久,終了徐徐幽歎,掏出素帕擦拭起墓碑。從頂端的雲飾紋開始,慢慢沿著刻字向下,李氏夫妻之墓。墓碑太新,並沒有太多的灰塵,尚有細小的雕刻碎石留在刻縫中。

直到墓碑底端,我已經蹲坐了暗褐潮濕的泥土上,一時茫然,竟不知要做什麼了。

“柳姨,雨下大了,我們回家吧,大夫說不能再著涼了。”一把青布傘撐開在我的頭頂,遮住連綿細雨。一個小人吃力地舉起比他身子大了許多的布傘,憨憨傻笑。

沒想到盼走了鐵麵催藥閻王哥,身邊又多了一個憨臉嘮叨小鬼。

我接過青布傘,認真道:“大順,難道你就不想多陪一下爹娘嗎?”

“想啊!”大順也很認真地點頭道:“大順也很想多陪爹娘,可因此害得柳姨感冒,爹娘也一定會罵大順!”

和他爹一樣的直,我輕撫過他額前的稀疏黃發,肅然起身:“向爹娘道別,我們回府。”

大順毫不含糊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沾上一大片泥土。

“再上三炷香吧!”我將點燃的香遞給大順。

大順正要上香之時,突然斜竄出一雙大手,奪過燃香:“應該由我來上香,畢竟他們全部是因我而起。”

大順睜著圓溜溜的眼傻傻地盯著搶燃香之人,半天才叫道:“大哥哥啊!”

皇甫軒身著繡龍錦袍,貴氣逼人。他拈香跪拜,一個程序不曾漏掉。

“他們都是平民百姓,禁不住晉王的一拜!”我牽起大順的手,正欲轉身離去。

人影快閃,皇甫軒已擋在我們身前:“三姨,為何不見柳大公子的陵寢,我還想衷心一拜呢!”

我微微抬頭,眯著眼,打量起這位新任晉王。他非常適應官場,幾個月下來,就能一開口抓住他人心中的弱點。在這個事件中,我最愧疚的就是柳風,不僅拉他進了紛爭,還為此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