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個時辰。”我加重語氣,甚至帶了一絲壓迫:“皇上何不有話直說,否則錯過時間,便再無機會。”
皇甫朔的手開始輕微的抖動,陡然掃落大半棋子,零碎的撞地聲激起他的忍耐多年的怒火:“難道朕會怕他區區一個丞相?”憤怒來得快,卻短促,火氣燃燒到最高點便急劇降下,轉為頹廢。
麵對皇上的憤怒,我在不停地告誡自己,無畏,隻能無畏才能贏得和他談條件的資格。我毫不避諱,雙眼炯炯有神,盯著皇甫朔的一舉一動,不退讓半步。
皇甫朔緩緩闔上眼,苦笑歎道:“連你也威脅朕了。”
“扶柳,休得冒犯皇上!”激怒的甚至是帶有咆哮的吼叫聲從屏風後傳來,上官去疾的衝出幾乎掀起了半扇屏風。他揚起的手,像極了要教訓不成器的子女的巴掌,卻被而後慌忙出來的真妃急急拉住。
還債(四)
看著哥泛紅的眼角,以及他清晰而憔悴的麵容,瞬間我感覺到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一去不返了。他的年少時光潔飽滿的額頭有了淺淺的皺紋,他開始老去了,我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笑容麵對他,隻是這樣單純傻氣的坐著。
哥,你現在的怒氣是身為一個臣子必須做給皇帝看的表演嗎?你和爹現在都酬誌在胸,因為皇甫朔清楚地告訴了他中意皇甫軒嗎?還是你心底的憤怒,來自我舍棄了上官家而安靜的呆在洛謙的保護中呢?
皇甫朔無力地擺擺手,輕聲說道:“不要爭執了,朕的思路都被你們打斷了。洛夫人說得很對,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我們沒有什麼驕傲可以浪費一分一刻。”
皇甫朔睜開了眼簾,黑琉璃眼瞳平淡無波,但又蘊涵希望的光彩。一瞬間,我有些驚怔。皇甫朔他善於隱藏,也能輕易地調整狀態。現在的自信,是他胸有成竹,還是他意念的支撐?
“洛夫人,朕給你看第二道聖旨。”皇甫朔聲音淡然,手卻是輕微搖晃,伸進了龍袍寬袖中。瑩白而瘦骨嶙峋的雙手,在我麵前的棋盤上鋪開明黃錦緞。“扶柳,記得嗎?你欠朕一個大至性命的人情。現在朕就要你還債了。”
終於,他們提出了要求。
錦緞上的字圓潤有力,像年輕的士兵,準備廝戰一場。
瑞安長公主學富五車,比肩男子。現特命瑞安長公主為大皇子太傅,教授課業。而朕深以為宮中方圓地小,不及民間學識豐富。所故,特準瑞安長公主帶大皇子出宮遊學,望三年之後,學業有成,堪以大任。
瑞安長公主?太傅?我望著皇甫朔平靜的表麵,你還要給我多少頭銜?
淺淺搖頭,換上無辜的眼神,我輕聲道:“扶柳愚笨,還是不明所以。”
皇甫朔逸出一聲清淡笑聲,像是嘲諷:“洛夫人惠質蘭心,豈會不明白?既然夫人想要我們親自把話挑明,那朕決不讓夫人失望,一定說得通透。”
好一招以退為進,看似我逼得皇甫朔不得不以實相告,可實話之後呢?我有拒絕的空間嗎?現在不容退縮,我淡笑道:“扶柳洗耳恭聽。”
皇甫朔緩緩道來,節奏不快不慢,卻自有一股威嚴:“夫人可曉得,朕為什麼要代夫人受上毒蛇一咬?”
“所謂一物換一物。”我回道。從那時你堂堂皇帝就開始算計我了,恰好的利用蘇婉想毒我之際,故意引蛇咬你。我便欠下一個人情,而你需要我幫你做一件大事,危及性命的大事。
皇甫朔悠閑笑起:“夫人說得很對。還有一個問題,朕為什麼急於求成,要冒天大風險,想要一舉鏟除朝中黨派?”
我不惑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