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財主一怔,正要說話,卻聽牆頭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如此殘忍狠毒,果然是地獄魔神降世!老夫特來替天行道,取你性命,否則天下蒼生大禍臨頭!”
“蒼天本無道義,你胡吹什麼替天行道?我殺可殺之人,又關你什麼事?若要性命,早早走開!”毛無邪嘴裏生吞活咽,含糊不清地說道。
“閣下還要到城固去屠城?”老者咬牙問道。
“你如何知道?”毛無邪心頭一凜,回想起少女也能憑空知道自己心頭所想,又覺釋然,卻依然忍不住問了一句。
“老夫杜藍天,一世精研術數之學,能知過去未來之事,早在數十年前,先師已算出你這魔神必定為害人間,特傳老夫秘法,除魔衛道。”杜藍天見土財主前院死屍遍地,目眥欲裂,不顧內心懼意,凜然說道。
“你既知過去之事,可知我是何人,從何處來?”毛無邪聽得“能知過去未來之事”,心中一動,想起了傳授“不死神功”與自己的蔣不老,且先試探一番,看是真是假。
“你是魔神,自然來自十八層地獄之中!原本地火熾烈,要將你化為灰燼,你卻借助絕世神通,逃脫天譴,來到人間肆意殺戮!老夫不才,容不得魔神橫行!”杜藍天從未推算過毛無邪過去之事,聞言也是一愣,隨即答道。
“天譴?哈哈哈……老天也奈何我不得,憑你,又能拿我怎麼樣?今日饒你不死,你的術數之學太過糟糕,好好苦修幾年再說。嘿,這麼半日,一個豬頭也吞不下去,自斷生路,怪不得誰!”毛無邪不屑一顧,獰笑著走向兀自拚命啃豬頭的土財主,就要痛下殺手。
“休得無禮!”杜藍天倏忽欺近毛無邪,揚手撒出一張奇異的大網,將毛無邪籠罩其中,接著不知在哪根網繩上用力一扯,大網立時收緊。接著寒光一閃,老者手中一口雪亮的短劍疾刺獸王眉心。
毛無邪冷笑一聲,不閃不避,任由短劍刺中雙目之間。杜藍天大喜,心想此劍鋒銳之極,魔神如何能以血肉之軀硬接?不想劍尖方觸及眉心,毛無邪眉頭略皺,一股強悍絕倫的內力傳來,短劍立時斷成了幾截。杜藍天虎口劇震,立時提聚內力抗衡,才不致半身酸麻,內心的駭異,非筆墨所能形容。
“本已饒你不死,你為何非要自尋死路?就憑這點伎倆,大言不慚取我性命?”毛無邪森然問道。
杜藍天不敢多說,轉身便走,那大網以烏金絲混合人發與劍麻織成,原本自信龍象之力亦難從網中脫身,足以困住敵手片刻,趁隙下手,今日見了魔神匪夷所思的絕世武功,哪裏還抱一絲僥幸?
毛無邪雙手抓住烏金網往兩邊一分,紋絲不動,果然堅韌異常。原本以毛無邪五行內力之精妙,網中機關瞬間可了然於胸,輕易便可脫困。但獸王欲顯神通,竟不用金鐵之氣取巧,運足內力,硬將烏金網生生扯長了一截,終於斷開。脫縛之後,毛無邪立即拔腳追趕杜藍天,躍過土財主家院牆時,反手一掌,擊在牆麵上,數塊青磚為掌力所震,飛射而出。土財主剛鬆了一口氣,以為性命無憂,冷不防三塊青磚橫飛而至,砸得他肋骨全斷,脊椎脫節,頭骨碎裂,當即斃命。
杜藍天遠遠聽得土財主慘叫之聲,暗自搖頭歎息,心道此人為富不仁,草菅人命,也該有此報應。但滿院奴才賓朋大都是狐假虎威之輩,雖然可惡,罪不至死,這魔神,下手也委實太過毒辣。師父說得一點不錯,讓他離開秦嶺到世間去,不知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你刺我一劍,我打你一拳,若你逃得性命,今日之事,便不再與你計較。”毛無邪的聲音已在杜藍天身後響起。若論輕功,放眼天下,誰能與獸王的“有影無蹤”身法相比?
杜藍天一個激靈,萬想不到魔神竟然快如鬼魅,下一刻,後背隱有風雷之聲,聞之膽寒。這一拳未發,氣勢已如此雄渾,以自己內力修為,那是萬萬抵擋不住。生死一線間,忽然想起這些日子苦練的保命絕招,忙不迭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內力全聚集在後心。
“這招叫作‘獸王泥石拳’,記住了!”毛無邪淡淡說完,聲隨拳至,拳勁如泥石流般洶湧而至,其勢無堅不摧,眨眼間便要將這老兒打個稀爛。忽然,金鐵之氣感應到極為熟悉的內息運轉,毛無邪心頭大震,硬生生頓住腳步,將拳勁收回了一半。
“獸王神拳”蘊涵五行精髓,威力絕大,內力深厚如毛無邪,強行收招,亦是氣血翻湧,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杜藍天卻借這一拳之力,躥出老遠,身法幾乎快了一倍。饒是如此,毛無邪壓下氣血,施展輕功發力猛追,約莫一盞熱茶工夫,兩人距離又拉近至隻有兩三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