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王六還真死了。
大火之後警方在酒樓的廢墟裏發現了十幾具燒焦的屍體。不久，報紙上公布了死亡者的名單，其中有滿小玉和陳虹剛，還有王六。在警方公布的事故調查裏，所有的人都死於火災，隻有王六的屍體腦殼正中的頭顱骨被利器劈成了兩半。據此警方認為，這是一起縱火焚屍案。是有人先殺了王六，再放火燒了酒樓，而首先起火的地點是酒樓的操作間，也就是我們慣常說的酒樓的廚房。
我對我奶奶說，我知道是誰幹的這事，是李嬸和張二。
是李嬸和張二放火燒了這座淫窟，我想，這應該是情理之中。平時，出入鴻運大酒樓的，很少或幾乎沒有平民百姓，而是些像陳濟時這樣的人；“鴻運”在他們這些人的口中，早就成了秘而不宣的縱情淫逸和尋歡作樂的地方。燒死的自然也就大多是些達官貴人。西榴城的居民對這座酒樓的消失和這場災難，很少有人感到意外和難過。隻是滿小玉和陳虹剛也同時死在了酒樓裏，人們說，這是這場大火裏死得最無辜和最可惜的一對年輕人。
對小玉的死——其實，是小芹死了，我不悲傷。既然西榴城的鬼魂們已經為她舉行過葬禮，可見小玉在此之前已經死去。那天清晨，默默流了一夜淚的小玉對我說：塌鼻兒，提上箱子回你家吧，或許有一天西榴城會不存在了，你可以到甫夫人說的那個大西洋上的小島西布裏亞去，到那個美麗的種植園去。我希望你比我們甫家的祖先做的要好，不要忘記甫先生，我，小芹，還有陳伯，李嬸，張二，還有，還有疤哥，那個長眠在大漠深處小土塔下的聖徒。我們大家為活著討到公平和正義曾經流過多少眼淚付出過多少生命。但願在西布裏亞你和你的子孫後代們能實現我祖先的夢想：美麗地活著。
小玉最後吻了我。
我知道小玉這是在為西布裏亞默默祝福。而與此同時，小玉死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