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倒也沒錯,姑且先這樣吧。”滕氏仿佛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卻又沒真的往心裏去。見白玉鳳凰吃得差不多了,她將手裏裝著魚食的小碗遞到劉媽媽手上。
冬梅眼尖兒地遞過一方幹淨的濕帕子,滕氏淨了淨手,又道:“翠柳摔死了,翠竹挨不過板子也死了,韓玉送的兩個通房玄夜又看不上,你再去張羅張羅,我親自給玄夜挑兩個好的,還有玄羲,也該經曆一下人事了。”
劉媽媽眨了眨眼:“是。”老夫人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韓玉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滕氏和劉媽媽的談話,嘴角抽了抽,抬手攏了攏衣襟,確定臉上的笑端莊得體,才道:“婆母,我給您送水果來了,這些都是剛從莊子裏運來的。”
滕氏抬手扶了扶鑲著翡翠珠花的抹額,那翡翠的觸感微涼,竟不會因佩戴良久而發熱,她和藹地笑著:“這段時間讓你打理府裏的事,辛苦你了。”
韓玉將水果遞給冬梅,給滕氏行了一禮,恭順地笑道:“不辛苦,為婆母分憂是兒媳的份內之事。”
“你倒是有孝心。”冬梅洗了兩個金桔,滕氏拿起一個,放在手裏把玩,笑容愈加慈祥,“如此,我就能安心頤養天年了。隻不過,你畢竟在江南住了那麼多年,府裏各房各部的關係盤根錯節,我真怕你將心血全部用來操勞這些事,而忽略的我的楚青啊,楚青的身子,也不大好,唉!”說到最後,滕氏儼然一副慈母憂兒的神色。
韓玉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瞳仁左右動了動,訕訕道:“是,聽婆母這麼一分析,我確實想起來有些事看著容易,做著卻很棘手,真希望能有個得力的人幫襯幫襯。”
滕氏將金桔放在鼻尖聞了聞,花白的眉毛舒展成一字,麵露幾分喜愛:“果真是新鮮。劉媽媽,最近府裏哪個姨娘得空?”
劉媽媽恬著笑臉,娓娓道來:“大姨娘每日給大少爺燉燉補湯,五姨娘還在莊子裏未回,六姨娘自上回中毒後,身子骨不見大好,九姨娘倒是閑著,不過她入府時日尚淺,也就與二小姐相熟,旁人都不太認得。”
滕氏賞了一枚金桔給劉媽媽,若有所思道:“如此,也就大姨娘既得空又上得了台麵了,也罷,自今兒起,就讓素琴協理中饋吧。”
韓玉眸含欣喜之色,恭敬地應下:“多謝婆母的體恤,我會與大姨娘好生相處,將定國公府打理得有條不紊,爭取讓婆母和大哥安心。”
滕氏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韓玉的表情,企圖從韓玉的眼裏搜尋到一些不滿,可自始至終,韓玉明眸善睞,恭敬得體,她不由地想起最初讓大姨娘協理中饋時,大夫人憤慨的神色和種種排斥的舉動,再對比著韓玉的,眼角忽然微彎,總算沒白疼韓玉一場。
韓玉瞧著滕氏心情不錯,當即鼓起勇氣,環視四周,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態:“婆母,我講句大不敬的話,您別介意,咱府裏是不是又鬧鬼了?”
滕氏現在對“鬧鬼”這兩個字格外反感,如果韓珍是因為虧心事做多了,所以那些被韓珍害死的人化為厲鬼來找元凶索命,才導致韓珍精神失常,最終磕破頭角暴斃,就連死了都不得安寧,還被毀了容!那麼她呢?她的手斷沒韓珍的幹淨!老國公爺死後,但凡伺候過他的妾室和通房全被她賣去了苦寒之地為奴為仆。真要鬧鬼,福壽院怕是首當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