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楚青的手重重地落在書桌上,發出鈍鈍的聲響,那眸子裏的波光竟也沉重得令人發怵:“韓玉,你嫁給我這麼多年,頭一次言詞無狀。別人或許不知,但我明白你向來與她關係親近,怎麼能對她有所詆毀?再者,如今你做了當家主母,這些話從你的口裏傳出,將會給五姨娘和大哥帶來多大的影響,你應該很清楚。”
韓玉低下頭,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順帶著擦去眼底一絲晦暗難辨的光,恭敬得有些委屈:“我一時口無遮攔,相公你別生氣。”看來,他是不會插手這些事的。
桑楚青偶一凝眸,瞥見她眼底有淚花閃耀,心裏又軟了一分:“是我身子不好,不能給你做母親的權力,委屈你了。”
韓玉的鼻子一酸,淚珠子滑落一片,她行至桑楚青的麵前,抱著他靠在自己的懷中,哽咽道:“相公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從來都沒覺得委屈。”
桑楚青不再多言,韓玉又軟語安慰了幾句,以給桑玄羲送水果為由退了出去。她吩咐詩畫給桑玄羲送去新鮮的瓜果,又親自挑了一些,往滕氏的院子而去。
原本她打算等梅兒醒來再一同前往,可梅兒體虛得實在厲害,醒來或許得要數日,她有些等不及了。按照月份,五姨娘正常落胎就在這個月的上旬,但她從梅兒口中得知桑玥的下人已經在清理五姨娘的院子,想必五姨娘這幾日就要搬回來了。她……不能放過這麼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秋高氣爽。
滕氏正在院子裏觀賞那兩隻白玉鳳凰,兩個孫子都考上了舉人,這讓她一連高興了好幾日,原本隻穿暗色衣服的她,今日卻套了件深紫色的褙子,滿頭華發挽了個較為華麗的拋家髻,雙側簪了三對芙蓉形金色珠花,顯得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韓珍雖說是個惹她厭的,可玄羲畢竟是她的孫子,說不疼他是假的。她從劉媽媽手裏接過魚食,撒了幾粒到魚缸裏,看到白玉鳳凰哄搶的樣子,心情又好了幾分,突然想到了什麼,斂起了唇角的笑:“玄羲那孩子又病了?”
劉媽媽歎了口氣:“原本住進二老爺的院子後就好了許多,近日不知怎的,又開始咳嗽,大少爺已經去探望過了,還請了宮裏的楊太醫為二少爺診治,楊太醫說二少爺是患了秋咳,吃幾副藥就好。”
滕氏眉眼微彎,眼角的皺紋越發明顯:“玄夜這孩子待弟弟妹妹們是沒話說的了。可我總覺得,他對玥兒似乎好過了頭,聽說隻要玥兒出門,他都護著,哪有哥哥把妹妹慣成這個樣子的?”
劉媽媽眉心一跳,隨手拭去鬢旁的冷汗,擠出一個大大的笑:“那是因為從前大家都不敢和大少爺走得太近的時候,隻有二小姐與大少爺來往,大少爺心裏暖著呢,曉得誰是真心待他,再說了,鎮國侯府的林小姐與二小姐是好友,或許,大少爺隻是從二小姐那兒探聽一些林小姐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