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邊颯是好孩子,承諾過的事都會做到,讓我不要糾纏邊颯。她給了我一張七位數的支票,說我貪得無厭,明明已經拿過離婚補償了還想敲詐更多。我解釋不了,也插不上嘴,隻能聽她教訓。我不知道邊颯隻是為了跟我離婚才結婚的,原來他僅僅是想補償我負擔他的那幾年,他不愛我,從來就沒愛過我,為什麼現在又要來招惹我?他是好孩子,那我呢?他讓我當惡人。”柏康昱喝光了幹白,眼淚比酒精烈。“所以我是惡人。”
“好了!”我拉過了搖搖欲墜的柏康昱,把她圈在懷裏。她是我見過的最膽小的惡人。“都結束了!你自己說的,結束了!”
“我說了‘結束’,可沒人聽我的話,你也調侃我——”
“我不調侃你。”
“真的?”
“真的。”
“那陪我喝酒!”柏康昱掙開懷抱,把冰箱櫥櫃裏的酒都翻了出來。“喝酒!”連杯子都省了,對瓶幹。柏康昱透過酒瓶看我,要我表揚她。“我沒有在她麵前哭!因為我是惡人,惡人是不能哭的——”
“可是你對我哭了。”女人這種生物太複雜,我處理不了。她們的眼淚和笑容都有太多涵義,無法一一梳理。
“我隻能對你哭啊!隻有對著你我才能放心的哭。”柏康昱的眼淚未幹,笑容跟隨。我是唯一的,不好不壞的“唯一”。“快表揚我!”老少女要求單純的表揚。我的世界卻開始旋轉,不單純。“啊啊!你醉了!”她湊到我眼前,滿含童趣的觀察我。我隻記得她墜到下巴尖兒上的淚水,昏迷。
那個夢又回來了。那個逼仄的房間。鐵皮車的綠漆掉了一塊,生鏽。母親躺在床上,白色的裙子泛著黃跡。我叫不醒她。父親去哪兒了?明明在一起的,明明——他說他不想死。隻剩我跟母親了,隻剩下我自己——
“砰”!我按著太陽穴坐起來,頭疼:“什麼東西碎了?”是碎了的聲音,卻沒有人應。“柏康昱?”我趁起身走到廚房。
柏康昱蹲在一地碎玻璃麵前,滿手血,地上的血混在酒裏,漸變的紅。“我睡不著,又翻到一瓶酒,打不開。我打不開——”
我衝進衛生間,翻出幹毛巾包住了柏康昱的手。“起來!”
“起來?”柏康昱反應不過來。
“去醫院!”
“醫院?沒關係啊!一會兒就幹了!真的,一會兒就幹了,都是酒,沒關係的……”
老少女醉了,醉的不是時候。“按住!”我把柏康昱的手放到毛巾上。“按我說的做!”我抱起了她,衝下樓。
醫院急症室。醫生訓了我一頓,柏康昱差點兒就割破了橈動脈:“——患者情況不太好,得留院觀察幾天,最好做個全身檢查。另外,她有輕微酒精中毒的狀況。你去辦個住院手續,順便回家給她收拾點兒生活用品。”
辦理住院手續,打車回家按護士理出的清單收拾東西。柏康昱的手機一直在響 。“喂。”我不耐煩。
對方遲疑,問道:“是柏康昱的電話,對嗎?”
“對。”
“你是旻攸?”
“你是誰?”
“邊颯——”
我掛斷了電話,關機,拎起收拾好的東西去醫院。中午,責編到了醫院:“嚴重嗎?”
“打過止痛針還在睡。醫生建議做全身檢查。正好你來了,我出去抽根煙。”
“嗯,那個!”責編叫住了我,猶豫。“老師她——她不是自殺吧?”
“你的想象力還真豐富。”我幾乎笑了。
“不是自殺就好。”責編長出了一口氣。“最近這段時間老師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讓她看一下精神科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