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閔女史的話,清河公主的臉色越發的木然。
三個月……
算算日子,那時她剛剛過門,一想到他竟然一邊與旁人纏綿一邊與自己親密,清河公主隻覺得一陣惡心。
閔女史見清河公主神情,不敢說話,垂手侍立。
許久,清河公主麵無表情,道:“拿三思匣來。”
閔女史鬆了一口氣,走到隔壁放細軟的耳房裏,取了一個小匣子,恭敬的放到清河公主麵前。
那匣子是極好的檀香木所製,上麵以瑪瑙、螺鈿、珍珠鑲嵌出精美的圖紋。
一邊是白衣大士,拈花淺笑,慈眉善目,寶相端莊。
一邊是黑袍夜叉,執戟咆哮,橫眉怒目,煞氣逼人。
清河公主死死的盯著那匣子,好一會,才道:“罷了,放回去罷。”
閔女史忙道:“殿下久居宮闈,什麼風波沒見過,如今豈能心慈手軟。”
“放回去罷。”
閔女史隻得怏怏不樂的將匣子放回,旋即去回話,清河公主漠然道:“準備筆墨。”
“是。”
晚上牡丹堂
諸葛戾拎著一盒子東珠,興衝衝的進了牡丹堂的小院,外頭一排女官並侍衛擋駕。
諸葛戾不耐煩道:“閃開。”
“公主諭。”一個冰冷的女聲響起,是閔女史,她穿過眾人,走到最前頭,一身女史服製,手執一卷鸞鳳絹。
諸葛戾愣住了,他知道公主是可以下諭的,不過自從清河公主過門,還從未聽過她正兒八經的給自己下諭,如今弄這麼一出,莫非是閨閣情趣?
想到這兒,諸葛戾不由的露出了傻笑,能屈能伸的跪下了,口裏還一本正經:“下官聽諭。”
閔女史將鸞鳳絹打開,念了起來:
“……遙聞駙馬有後,不勝歡欣,本該盡主母之責,關照料理,然本朝未有公主照拂妾侍之先例,特請駙馬代勞,念及輾轉奔波之苦,遂免晨昏拜見,若有要事,另行宣召……”
諸葛戾聽到這裏,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罵道:“你這老貨,滿嘴胡言,老子哪來的妾侍?”
閔女史冷冷道:“芸通房有孕,如今已是顯懷了,若不是將軍之後,便是與人私通的孽子了,既如此,本官請將軍將賤人杖斃,以肅閨門!”
諸葛戾聽了這一句,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嚨,啞口無言,清河公主過門後,他就沒找過旁人,可在這之前,他十日裏倒有五六日與芸娘廝混。
難道說……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複雜而猶豫起來。
閔女史冷笑一聲,道:“前朝宜城公主得知駙馬有外寵,遣人割外寵耳鼻,斷駙馬須發,我主仁慈,不欲毀兩姓之好,駙馬既不忘舊人,這牡丹堂卻不是您該停留的地方了!”
諸葛戾忙道:“這是公主進門前的事兒……”
閔女史懶得理,拂袖而去,侍衛與眾女官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諸葛戾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把手上的盒子放下,旋即轉身走了。
過了一會,一個女官將這盒子拿進屋子,打開,呈給清河公主看,清河公主倦怠的掃了一眼,道:“拿出去發賣,銀錢布施了。”
她回裏屋睡下。
涿鹿堂
百裏晏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臉。
諸葛戾連夜把他給弄來,不恥下問,主題就是“小老婆懷孕了大老婆不高興怎麼辦”。他之前已招來芸娘詢問,果然是公主進門之前就懷上的,如今已有四個半月了。
芸娘唯恐諸葛戾要給自己灌藥,哭哭啼啼的磕頭,“好歹是將軍的骨血,如今都有胎動了,求將軍讓奴婢生下這孩子,奴婢情願讓公主養育,終生不出現在孩子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