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一遝紙錢(2 / 2)

來富老婆本就潑辣,見他還敢還嘴,氣的不打一處來,插著腰,罵道:“下流東西!誑我說做工回來走夜路,才遇了蛇,我呸!我看你是走到哪個娼窩子裏去了!衣服上掛著的這是什麼?老娘我都用不上這麼精致的花兒,你倒狗顛兒似的先給別的小賤人上供了!”

來富一看那絹花,也是一頭霧水,又見手上的蒲包,突然頓悟,是了,這是昨日在楚嵐那兒亂滾,一不小心卷在身上帶回來的。

昨夜他在半路趕蛇走,已是費了不少心力,竟沒注意身上還掛著花兒,回了家,隻胡亂一脫,他老婆也沒注意,如今閑下來洗衣裳,竟翻出來了。

來富看他老婆氣的臉紅脖子粗,眼下卻要靠她服侍,隻得忍氣吞聲,賠笑:“不知在哪兒掛的,我隻守著你便是了。”

他老婆哪裏肯聽,冷笑:“你不用與我花馬吊嘴的,我也曉得你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這些年跟著你,豬油都不曾吃過幾回,這會子還敢在外頭睡小老婆,既如此,尋了那起子賤人來服侍你,老娘卻不奉陪了!”

說罷,領著娃娃,自回了娘家。

來富一人躺床上,冰鍋冷灶,連個端茶倒水的都沒有,掙紮著去老娘那兒,想求些關照,他老娘卻是跟著閨女過的,早些年也受了他不少歹話,見他求上門來,罵道:“你爹當年躺床上,可曾喝過你一瓢水兒?這會子怕不是報應?!”

老太太女婿是個出力氣活兒的漢子,一身腱子肉,看大舅子來了,也是十分瞧不上,招呼老婆出來,“扶嶽母進去,沒的氣壞了身子”,又掰著手腕對來富道:“你還不滾?”

來富嚇的屁滾尿流,唯恐挨打,走的比往常還快幾分。

一身的傷口又走裂了,沾著衣裳,回去想換衣裳,脫下來如扒皮一般,痛的哭爹叫娘,

可惜爹死了,娘不管,無人應承。

隻得自己掙紮著燒水,端回房裏喝了兩口,一眼瞥見地上的絹花,心中又氣又恨,也不喝水了,抓了那花兒要撕扯,又想起了什麼,陰惻惻的笑了笑,塞枕頭底下。

這些楚嵐卻不知道,她每日也忙,每日要測一次土壤的含水量,多了少了還要調整,還有一次地裏突然含水量驟降,她又帶人上山去看,發現水管子被野物兒啃了,漏的厲害,於是又是一番手忙腳亂,又去訂竹子,又請竹匠木匠來修,總之一來一去,忙的不亦樂乎。

此時,來富蜷在屋子裏,衣食無靠,連個說話的都沒有,過了幾日,實在難熬,便央了鄰村一個相好的來服侍,那相好的卻是明碼標價,三百錢一日,還不包飯食。

來富一邊在心底怒罵“無情無義的賤人”,一邊忍痛把自己藏的那點子私房拿出來花用,除了吃飯,還要請郎中治傷。

早些日子,他老婆請了本村一個老實郎中來,看了,說“無大礙,每日喝些湯藥便是。”

如今他老婆一走,那相好的說:“什麼庸醫,弄些個苦汁子來害人,”又說“我認識一位‘大仙’,驅邪治病都是好的,不如停了藥,請他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