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富開始不甚願意,那相好的便在屋子裏砸鍋摔碗說風涼話,“老娘清清白白一個人,偏叫你這二流子霸占了,也是沒趣兒。”
來富熬不住,鬆口讓“大仙”來做法,一做就是十幾日,他身上本也是無毒蛇咬的傷,不喝湯藥,雖好的慢些,過個十多天也是會好的。
“大仙”出馬,卻是不同凡響,丸散膏丹,外敷內服,俱試了一遍,又有狐仙地靈、樹怪花精助陣,愣是拖了二十多日,才好了個透徹,銀錢花出去不少,那相好的與“大仙”對半分了,正是一樁湊四合六的好買賣。
他這廂剛好透,那相好的又勾搭上了鄰村的閑漢,趕著送舊迎新,要他結賬,付這陣子的照料銀子,來富此時自覺已經過河,便要拆橋,哪裏願意付賬,反把那相好的打了一頓,轟出門去,“你也不照照鏡子,值幾個錢?”
那相好的哭鬧了一陣,又尋自己的新歡來幫忙出氣,誰知那人道:“我卻不淌這渾水,你若願意與我耍,便一處,若不願,也沒什麼。”
那相好的氣了個倒仰,隻得作罷。
且說來富治好了傷,就嬉皮笑臉去接老婆孩子,結果隻接到一張和離書。
前任泰山大人隔著籬笆,扔到他臉上,道:“狗殺才,我女兒便是打光身,也比跟著你好些,明日孩兒去官府改姓,就是我們家的人了,你帶著你的小老婆,滾的遠遠的!少在這兒丟人現眼!”
來富也發狠,在門口叫罵,不一會兒,裏頭鑽出幾隻大肥狗,追著來富撕咬,來富褲子都被咬了下來,一身狼狽的跑回家,之後又去鬧了一次,被他老婆的兄弟打了出來,又罵:“我姐姐過陣子就立女戶,你再滋擾,官府說話。”
來富見對方氣勢洶洶,又占著理,隻得作罷,回來之後,他也無心做工,唯有勒索楚嵐一事成了最大的精神支柱。
這一日,他鬼鬼祟祟到天寶村溜達了一圈,又特特在楚嵐家周遭探頭探腦了許久,發現應雪泥似乎還沒回來,心便先放了一半。
接著,他便去沙田轉悠,隻見田裏一片鬱鬱蔥蔥,甜瓜豆子俱已出苗,楚嵐正帶著人,在地裏給甜瓜整枝打頂。
整枝不難,跟著的眾人以前也是種過瓜果的,隻把多餘的葉子和枯葉去了便是,打頂卻有講究。
楚嵐拉著一株甜瓜蔓對眾人道:“今兒把大家都叫了來,隻因打頂極重要,事也多,諸位辛苦吧。”
眾人皆是做一日,歇一日,今日齊來,又學了許多手藝,哪有怨言,紛紛道:“夫人太客氣了。”
楚嵐道:“甜瓜要多生些子蔓才好結果子,若有頂端的芽兒在,便壓製了子蔓的長勢,這樣卻不利於結果了,大家且數葉子,把長了五六片葉兒的頂芽兒給摘了便是,日後長的子蔓,也照樣打頂,等子蔓生了孫蔓,差不多就該結小瓜啦!”
眾人皆記下了,一個小工笑道:“夫人早該叫咱們來打頂,眼下都下午啦,這麼多苗兒,今日卻是做不完了!”
這小工是鐵柱的侄兒,叫栓子,因楚嵐說“找個老實人,便是手藝差些,肯學也行”,眼下又是農忙,手藝好又無地的莊稼漢早早被人請走了,他便想到自家侄兒,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節,在私塾裏混了幾年,除了略識得幾個字,科舉是不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