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眼角:“好了,你要是心裏過不去,等你好了重重地處置了那丫頭也就是了。可別因著這個弄得你們兩口子生分了。”

鳳姐兒咬牙道:“正是呢,我斷饒不了那小賤人!竟差一點兒害了我的大姐兒!”

李紈拉了鳳姐的手,勸道:“男人可不都是這樣兒?不說咱麼這樣的人家,你隻看那小家子小戶的,三妻四妾的尚且多了去,你若因為這些傷心,隻怕是沒完的。”

見鳳姐兒眼圈紅紅的,看起來也是分外的可憐,歎口氣又道:“如今別的不說,你可能打了鬧了多少?先時你打發了屋裏人出去,老太太她們嘴上便是不說,心裏又如何呢?所以我們這樣的人家姑娘出門子,總要有幾個陪嫁的丫頭。為了什麼,不必我說,你還能不知道?如今你也先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隻管好好地坐滿了月子,養好了身子,再細細謀劃這事兒罷。”

鳳姐兒沉默不語,李紈知道她一向性子酸烈,容不得有人在她臥榻之側。心裏歎息,也不肯再說,隻勸道:“昨兒老太太可是為你擔足了半夜的心,你隻看老太太,也該好生地保養了。”

說著,又問大姐兒。

平兒一直在門外伺候著,此時聽到李紈問,便忙叫了奶媽子從對麵的屋子裏將大姐兒裹好了抱過來。

李紈看了,見那軟軟小小的一團,到底是早產了,顯得比一般的孩子弱了不少。伸手接過來,把孩子抱給鳳姐兒看:“你瞧瞧,這小丫頭長的多俊!”

到底是母女連心,鳳姐兒昨日生產完了便昏了過去,今日才是頭一眼見到女兒。見了女兒瘦瘦的小臉,心裏一酸,眼圈又紅了。

李紈隻得讓人先將大姐兒抱了回去,又勸了幾句方才出去了。一時又有賈母邢氏王氏等人遣了人來看鳳姐兒不提。

卻說寶玉昨日夜裏聽得鳳姐兒臨產,若是按著上一世,隻怕早就跑了去蘀賈璉著急。如今卻知道鳳姐兒此胎必然無憂——乞巧節出生的,除了巧姐兒還有誰?便安安穩穩地睡了。

至今日一早,果然聽得眾人說府裏多了個小大姐兒。寶玉便想去賈璉院子裏看看小侄女兒。

李嬤嬤乃是他的乳娘,從小把他奶大,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笑道:“若說是你去看看倒使得,隻是可千萬別進了二奶奶的屋子——忌諱著呢。”

寶玉笑道:“我自然知道的,如今隻是去看看璉二哥哥罷了。”說著也不等丫頭打簾子,便自己出去了。

李嬤嬤忙帶人跟上——上次寶玉被摔了,自己正好病了回去養病,倒是躲過了一場,那時候當值的可都被打發出去了。如今自己怎麼敢疏忽呢?

寶玉也隻略看了看賈璉,給他道過喜後,便去了賈珠那裏,連飯也是在那裏吃的,兄弟二人依舊各自讀書不提。

鳳姐兒生下了大姐兒,如何洗三如何滿月合府慶祝不提,隻說鳳姐兒到底心裏發狠,處置了安姐兒——隻叫人送到那北邊最遠最苦的莊子上去,找個娶不上媳婦兒的嫁了,再不準入京。

又想著李紈的話,也知道自己這一回隻是占了生孩子的便宜,要不然老太太她們也不能容了自己這麼鬧。

想著自己這麼著到底名聲不好聽,便回了賈母等人要將平兒開了臉,給賈璉做了通房丫頭,日後有了孩子再抬了做姨娘。

賈璉原本因著自己害鳳姐兒早產還心中忐忑,還怕了老太太他們責罰自己,不想隻是挨了兩通罵,卻又得了平兒——這真真兒是意外之喜了。平兒長得雖不及那安姐兒,然也是一等一的了,性子又好。賈璉倒想著是隻說鳳姐兒拈酸吃醋錯怪了她,羞愧不已。自此夫妻二人便將此事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