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著的,身體本就疲憊不堪,隻覺這一覺實在睡得太沉。將醒時四圍有些顛簸,額頭隱隱發暈。迷糊睜眼,似是不在驛館中。這裏是?馬車?!
卿予乍醒,猛然撩開簾櫳,馬車外的景色該是出了京城許久。天色又已臨近黃昏,想起昨夜商允房中濃鬱的檀香味,才恍然大悟。
他是有意的。他根本就不是要與她商量,而是留她在房中好將她送走!
“停車。”卿予怒喝。
“卿予姑娘!”侍衛回頭望了她一眼卻並沒有停下來:“侯爺有吩咐,讓直接送姑娘回晉州,不能停的……”
“京城回晉州要一月,你中途會不停?!”卿予氣極:“你不停也行,給我開回京城去,不然打斷你的腿!”
侍衛無奈,隻得勒緊韁繩,馬車就停在路邊。侍衛心有戚戚看她,論武功,他打不過卿予姑娘。論底氣,他也遠遠比不過她。
“你是說,我整整睡了一日?”卿予輕捏眉心,想起商允昨夜說的宮中召他今日覲見。
侍衛尷尬點頭,“侯爺說若是卿予姑娘醒了,偏要回來,就再轉告一句給姑娘。此時折回也來不及了,他在晉州給你留了大筆嫁妝……”
卿予氣急敗壞:“商允,你玩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存稿箱君
☆、第四章 索要
第四章索要
馬車原路返回京城已是翌日上午,驛站的管事隻道永寧侯一夜未回,卿予手心就隱隱發涼。
喚了侍從再去別的地方探聽情況,譬如順昌侯世子沈運文下榻的地方,侍從就不敢耽誤。卿予腳下遲疑,還是直奔平遠侯府而去。
旁人沒有商允的消息,卓文不會沒有。
不能走大門,便翻牆潛入。心神不寧,躍下時觸碰到雜物,生了動靜,平遠侯府的侍衛就蜂擁而至。卿予心驚,卻聞得一人坦然自若:“無人無事,你們大驚小怪做什麼!”
攔在前麵的是侍衛統領,卿予認出他來,從前一直便跟在卓文身邊的“竇子”。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卿予有些恍惚。
竇爭自然也看到了她,卻向侍衛繼續先前的話:“侯爺昨日入宮未回,就是刺客要行刺也斷然不會挑這個時候來。”侍衛們幡然大悟,紛紛退開。
卿予知曉竇子是說與她聽。
他不為難她,她就翻牆而去,竇爭眉頭微蹙,略有一歎。
商允進了宮,卓文也進了宮,就連去探聽的侍從也道連順昌侯世子沈運文進了宮。卿予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卻毫無他法,隻能在皇城周圍徘徊。
皇城守衛森嚴,她闖不進去,更怕闖禍牽連商允。
從上午一直等,滴水未進。七月的酷熱夾雜著急火攻心,商允是她唯一的親人。一牆之隔,鼻尖就有酸處。
直到入夜,有車輦自宮門出來,商允撩開簾櫳,一眼望見一襲鵝黃色身影,不是送她回晉州了嗎?
“卿予!”未等車輦停穩,商允便跳下車,險些跌倒。
卿予含淚咬唇,撲到商允懷中。哭成這樣子,商允撫上懷中青絲,聲音柔和潤澤:“沒事了。”他早該知道她的脾氣應是要回來的。
“你再敢送我走!”卿予氣急敗壞,眼中盡是血絲,喉間沙啞。
商允苦笑不得:“不送了還不成。”她仿若未聞,商允拿她沒有辦法,隻得輕咳兩聲:“讓卓兄見笑了。”
卿予才看到一旁還有人,卓文亦不知何時下的馬車。身姿卓然立於一側,似有比不過的風華。她望過來,他唇角微挑,眸間的笑意又沾染了幾分黯沉,讓卿予不寒而栗。
“卿予姑娘不如上車用些水好。”他說得隨意,好似漠不關心般回了馬車。商允才見她臉色微紅,唇角卻是幹澀的。
上了馬車,接過侍從遞來的水壺飲了幾口。就像緊繃的弦,先前渾然不覺,現在才覺不適,竟然一口氣將水喝完。
卓文別過頭去,望著簾櫳外出神。
卿予亦望了出去,這條路不是往驛館去的,但有卓文在,她不好問商允。商允看出端倪,就趁機開口也當解釋給她聽:“今日多虧了卓文兄,商某才得以從宮中脫身。如今又要卓文兄府上借宿,叨擾了。”
卓文救商允脫身,還要去卓文府上借宿?卿予目光複雜看向卓文。
“永寧侯如此說便是生分了。京城近日多生事端,寒舍雖比不上晉州,卻要比京中驛館好些。永寧侯盡管安心住下便是,往後走動也方便些。”頓了頓,鳳眸含笑道:“不過一個月,何來叨擾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