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橫,將手裏的那個惡魔果實扔到了海裏,閉上眼,像是等待宣判一樣。
我本以為他會暴跳如雷,卻不想他隻是沉默地站在那兒,最後卻隻聽到一聲弱不可聞的歎氣聲,睜開眼時,他已經轉過身背對著我。
“你說的對,我沒資格當你父親。”聲音很輕有些嘶啞,隱隱有些發顫,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耗盡了全身的氣力才發出聲來。
“既然你不想我幫你,以後,就要學會自己承受。”
……
盼了這麼久,我卻從來不知道竟然會盼來這樣的一個結局。
滿目瘡痍的世界,終於恢複正常了,可是娘親卻永遠地消失了。這可真是諷刺。
煙囪說,我根本不能怪紅頭發。
因為娘親從一開始就計劃的很好,連紅頭發都蒙在鼓裏,娘親隻說找到五把鑰匙,兩個空間之間的大門就會打開,隻說到時候這個不正常不平靜的世界會回歸到原點,卻一點也不提她的魂魄就是這些鑰匙,也不提她會因此魂飛魄散,也不說這個世界回歸到原點的話,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物自然而然也會消失……
而我,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娘親更不是。而現在,娘親早已經魂飛魄散了。
我看著煙囪,說,“你早就知道了?”
他點了點頭,“消失不是死亡,所以你不用緊張。”
我苦笑,“我倒是更期待死亡。”
他把手按在我的手上,語帶警告,“小小年紀說什麼混帳話!”
我不說話。想著這個熟悉的房間以後再也見不到了,有些難過。
煙囪看了看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看著某隻自恃睿智的副船長露出這樣的表情,不覺有些好笑,說,“你又想替你們船長說什麼好話?”
許久,他才開口,“香克斯親眼看著你娘親消失,現在又——”他止住了話,有些無奈地搖頭,“算了,你們父女倆就算是反目成仇我也管不著。”
我看著他離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紅頭發先是看著娘親消失,現在又要看到我消失,無能為力的痛苦體驗過一次也就夠了,竟然還要再體驗一次……
我站起身,朝著甲板走去。
走上甲板,果然看到紅頭發正倚著桅杆坐在那裏。視線裏的那個背影越來越清晰,而他周邊的那種哀傷沉重的氣息讓我鼻子有些酸酸的。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伸手摸了下麵頰,感覺到手裏濕濕的,突然覺得有些莫名又有些可笑,怎麼突然眼淚就掉了下來。我趕緊擦幹了眼淚,才不想讓人看到。
我穩了穩情緒,才走上前,坐在他旁邊。偏頭看向他,卻發現他臉上隱隱約約還未被風吹幹的淚痕,心裏的那種酸楚更加濃重了。
他還是看著大海,聲音在海風中有些悠遠,“丫頭,還記得上次嗎?”
他沒有說上次是哪一次,我卻莫名地想起了他指的什麼。上一次也是和紅頭發一起坐在這兒,也是一起看著大海。隻不過那個時候的大海是黑色的,詭異的黑。而現在的海,卻是清澈的藍。記得那個時候他好像說,海水以前是藍色的,後來就成了黑色。
而現在,又變回了藍色。
好像什麼也不曾經發生改變……
我看著大海,說,“我昨天看到娘親了。”
“是嗎,”他的聲音輕輕的,帶著笑意,可從空氣裏飄過來落在我心裏卻有些沉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