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三刻,孟月立於“喜客來”二樓臨街的窗子邊,瞧著遠方浩浩蕩蕩而來地賑災隊伍與熙熙攘攘、夾道相迎地百姓,孟月轉眸瞄了一眼四周或站或坐或品茗或暢談的旅客,她上前一步,擁住小元子,壓低聲音,道,“收拾行李,一刻後,客棧門外西邊半裏處彙合。”
對上小元子驚詫地眼神,孟月勾唇一笑,抬手為他正了正微微傾斜地發冠,提高聲音,道“去吧,官人。妾身等你回來。”
孟月走回窗子邊站了片刻,不動聲色地將披帛一端係在窗欞上,趁周遭之人不備,她上得窗子,攀著披帛下到了客棧外。待眾人反應過來,從窗子向下看去,她已然落了地,左轉右拐,轉瞬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立於三樓窗前,身穿藍衣的男子跪在頭戴鬥笠地青衣男子腳邊,請罪,“屬下治下不力,請公子責罰。”
青衣男子低頭抿了口茶,紗簾蕩漾間,露出他精致的下巴與櫻紅的嘴唇,雖隻窺得冰山一角,便足以斷定此男子定是俊美無儔。所謂“一葉知秋”,便是如此吧。
青衣男子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藍衣男子,他悠然地將手中茶盞放下,“罷了,本公子也未曾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等此事過了,你同樓下的人各自領二十鞭吧。”
“謝公子開恩,屬下這就再派人去追蹤。”
青衣男子起身走到窗子邊,低頭瞧著二樓窗欞上隨風飄蕩地披帛,“不必了。此時人山人海,若去追蹤必定事倍功半,派人去行轅守株待兔吧。”
“是,公子。”
青衣男子轉身下樓,行至二樓窗邊,他取下窗欞上的披帛,握在手中,唇邊不禁勾起一抹淺笑:菀兒,如此有趣的人兒,是不是和你有些相像?
小元子被孟月拽著穿越重重人群,走出幾裏遠,他才從方才孟月自窗子裏爬下來的場景中回過神兒來,忙上下打量著孟月,“姑娘,您……沒事兒吧?”
孟月鬆開小元子的衣袖,頷了頷首,“沒事兒,隨我去平民區走一趟吧。”
“是,姑娘。”
縱是聽了老丞相之言早有心理準備,孟月也不曾料到豫州災情竟嚴重至此,商業區的繁華與平民區的淒然形成了極具衝擊的對比,讓她一時難以回神兒。街角處處可見穿著破舊棉襖,蜷縮著乞討地老弱婦孺。
☆、第二章 家國天下(六)
孟月從荷包中取出一半銀子,到街邊的燒餅鋪買了整整兩籮筐燒餅,讓小元子拿去分給那些乞討的百姓。孟月不忍多看那些老弱婦孺狼吞虎咽的模樣,分罷燒餅,便與小元子離去了。二人在村口雇了輛馬車,向城郊的農莊而去。
到得農莊,孟月瞧著田地裏七零八落地麥苗與枯黃了的玉米幼苗,心中如同堵了塊大石頭般難受,這些莊稼並未被雪患殘害殆盡,若是精心耕作,今年應當還能有往年的三分收成,可如今農田被棄之不顧,在雪災中僥幸存活下來的莊稼也已盡數枯死了。如此下去,今年豫州城定是顆粒無收。
小元子瞧著孟月黯然的神色,不禁出言寬慰,“姑娘莫傷心,災害之下,如此景象非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孟月暗歎一聲,斂眸道,“災害固然可怕,可若與渙散地人心相比,災害又算得了什麼?這些莊稼本是能存活三成的,收下的糧食雖不富餘卻是可以勉強自足的,而今田地裏這般淒慘光景,我怎能不感歎?”
聽得孟月的話,趕車老漢袖中的手不禁抖了抖,“如今難得有姑娘這般懂得耕作的富家小姐了。姑娘應當是種過田的人,老漢說句良心話,這些莊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