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最親昵的動作不過是肩並肩倚靠著對方,其餘的無一不遭到山吹的強烈反抗。
而他眼前的這個山吹,明眸漆黑,眼神中也沒有冷漠的神采。
隻要他稍加努力,這個山吹就是他的了。
酒吞挑起山吹的下巴,酒紅色的雙瞳靜靜凝視著山吹,道:“我隻有用這個辦法得到你了,不要怨我,好麼?”
山吹沒明白他的話,但也使勁點了點頭。
酒吞抓起山吹的手腕,把她交給安倍晴明:“跟著這大叔,他不會傷害你。”
山吹又使勁點頭。
酒吞對安倍說:“你讓羽衣狐好好照看著這具身體,敢傷一根汗毛大爺就刮掉你一條肉!”
“當然當然,那些小妖怪們也不是我母親的對手。”
“記住,十年後完好無損還給我。”
“這是在下和酒吞大人的約定,當然會遵守。”
山吹跟著安倍晴明離開了將軍殿。
地獄,紅色的天空,紅色的血河,紅色的彼岸花,將軍殿仿佛失去了斑斕的色彩,一切又變為最初的紅色。
一成不變的地獄,一陣波瀾之後,又重新歸為平靜。
酒吞頹然地靠在將軍殿的大門上,望著伸手夠不到的天空,頭一次發現自己很渺小。
人間的美男子,地獄的鬼王,第一次感到了強烈的挫敗感。
他終究還是沒能得到山吹的心。在喝下孟婆湯前的一刹那,山吹腦海裏想到的人肯定隻有奴良鯉伴。他在山吹心中終究沒有上升到奴良鯉伴的位置。
再來一次,讓山吹遺忘一切,他就能跟奴良鯉伴站在同樣的起點上競爭了。
再來一次,她的微笑隻屬於他一個人。
陰摩羅鬼正牽著小音姬往回走,音姬四處亂跑,還在陰摩羅鬼的身上和臉上亂畫,陰摩羅鬼一臉無奈。
酒吞看著一蹦一跳的小音姬,壓抑的心情忽然變好了許多。
“酒吞爸爸!”音姬小跑著跑到酒吞身旁,給了他一個特大號的擁抱。
“將軍殿外麵好玩不?”
“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好玩!”音姬神神秘秘地趴到酒吞耳邊,悄聲說,“陰摩羅鬼叔叔是個大傻冒,我在他背後畫了張豬臉,他到現在還沒發現,你呆會兒不許提醒他。”
“是是是,我的小公主。”
“酒吞爸爸,你叫我什麼?”
“小公主。”
音姬特燦爛一笑:“哈哈,我是公主,我是公主!”
“你爸是鬼王,你當然是公主了。”
“哎?真的真的,那麼好!那我鯉伴爸爸呢?鯉伴爸爸是國王陛下嗎?”
酒吞臉色一黯,說道:“你鯉伴爸爸隻是個平凡的小妖怪。”
“哎……那我還不是真正的公主啊,媽媽說鯉伴爸爸才是我親爸爸……”
酒吞臉色更難看了:“她逗你的,哪有四歲大沒見過親爹的?大爺才是你親爹。”
音姬撅著小嘴,也發現酒吞生氣了,支支吾吾道:“媽媽呢?”
“她有事,暫時出去了。”
“出去多久?”
“十年。”
57 十年 (下)
接下來的情景,山吹一輩子都不想再回味一遍。
她重新認出鯉伴大人的時候,手上那把殘破的刀刺穿了鯉伴的心髒,鯉伴回頭衝她微微一笑,他的血卻早已染紅了滿地的山吹花瓣。
鯉伴倒下之前,問了她一句話。
——陸生,是我們的孩子麼?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鯉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些繽紛的落花,仿佛成為了他最後的送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