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吹緊握著刀把,眼中流淌的是血色的淚水。

那日的陽光很燦爛,每一片飛舞的山吹花瓣都好像是從天界落下來的金色粉末。團團簇簇的山吹花比櫻花更加美麗,空氣中卻沒有花的清香,隻彌漫著刺鼻的血味。

那些年的夢魘成為了真實,她用魔王的小錘刺穿了他的胸膛。

……

那個下午,鯉伴陪陸生出來玩,不知道是不是意外,陸生遇到了一個同歲的女孩,女孩看起來比陸生懂事一些,陸生管女孩叫姐姐,女孩管鯉伴叫爸爸。

女孩很快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奴良音姬。好像理所當然一般,女孩認為自己是鯉伴的女兒,一聲聲爸爸叫得特別甜美。

有了若菜的先例,鯉伴不是沒懷疑過這個女孩的來曆,隻是……女孩的麵容太過像她。鯉伴牽起了女孩的手。

鯉伴假想山吹就坐在不遠處的台階上,手裏捧著四人份的便當,正淺淺地笑著。鯉伴特別懷念山吹的手藝,味道不鹹不淡,細細品起來相當美味。

這個女孩,黑色的眸子,黑色的長發,真的跟山吹如出一轍,他幾乎分不清眼前的女孩到底是山吹還是他們的女兒。

這一整天,看著女孩的笑顏,看著女孩的身姿,鯉伴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因為,隻有在夢中,他才會見到山吹,才會擁有這種淡淡的幸福。

鯉伴考慮過,如果第二天一睜眼,這個女孩還會出現的話,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個女孩留在奴良組,像撫養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把她撫養長大,不讓受苦。

可是,再睜眼的時候,鯉伴發現環繞著他的是肆意開放的絳紅色花朵,彼岸花。

有彼岸花的黃泉路,像是有燈火照耀著,從生者的世界延伸到死者的世界,一條火照之路。

鯉伴來到了地獄。

鯉伴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朝著火照之路的盡頭走去。

黃泉路的盡頭是三途河,一隻尖耳猴腮的小鬼給他掌船。三途河清澈見底,望下去,卻隻能望到一張張猙獰的臉,小鬼解釋說那是水鬼。

水鬼都是一些沒錢付船費的家夥。

鯉伴笑笑,說自己沒有帶錢的習慣。

小鬼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說,你去做水鬼吧!

小鬼作勢要去推鯉伴。

三途河上“撲通”一聲,鯉伴站在船頭,瞥了瞥掉下去的小鬼,揚起一個笑容,說,知道麼,我是東京的支配者,魑魅魍魎之主。

小鬼狡辯,說地獄的鬼王是酒吞童子。

鯉伴神色一凜,扔下瓷牙咧嘴的小鬼,拾起槳,獨自朝著奈何橋劃去。

酒吞童子,那可是千年前了不得的大妖怪,被幾個陰陽師算計了一把,死了,沒想到他居然沒轉世,還留在地獄。

真不知道山吹這幾年在地獄怎麼過的,難道天天給酒吞童子洗衣服過活?

那太可憐了,酒吞童子的衣服肯定渾身酒氣,邋邋遢遢。山吹那一雙細嫩的手會不會被冷水凍得通紅?

若真是這樣,他可不會輕易饒了酒吞童子,就算是拚命,也要砍下酒吞童子一隻胳膊。

可是……聽說酒吞童子是個好美色的妖怪。

鯉伴自動在腦子裏腦補了一通,最後結論是滅了酒吞童子。

奈何橋上,有個土台,土台後麵有個老婆婆。鯉伴閉上一隻眼睛,從老婆婆身邊若無其事地走過去,老婆婆完全沒發現鯉伴的存在。

“小公主,別跑了行嗎?酒吞大人命令在下看住你,最近幾天不許往奈何橋上跑。”

這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鯉伴卻恰巧忘記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了。可這句話裏的“酒吞大人”很讓鯉伴在意。~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