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讒險(2 / 3)

陸莊簡[光祖]在吏部,黜陟自任,都不關白台省。孫太宰丕揚方在省中,劾其專擅。既落職陛辭,因望覓孫,揖謂之曰:“承公教,殊荷相成。但今者吏部之門,幹謁錯至,苟非自行其意,亦複何由秉公?曩疏得毋甚誤!”孫沉思良久,憮然謝過。即日草奏,自劾失言,而力薦陸,陸亦複起。

鍾伯敬[惺]嚐遊虎丘,遇兩貴人子侮之,故相蹴蹋。伯敬以惡少,謹避之。明日,有兩生通刺求見,肅衣冠執弟子禮,俯身以俟。及出見,則向兩生也,兩生慚無地。

王弇州才華絕代,學尚該雅,於文最不滿歸熙甫。晚而意氣銷歇,浮華解駁,亦自尤咎。自謂:“《卮言》之作,年未四十,與於鱗輩是古非今,此長彼短。顧以災木已久,不複能秘,惟隨事改政,勿誤後人。”其讚熙甫畫像曰:“風行水上,自成文章。千載有公,繼韓歐陽。餘豈異趨,久而自傷。”其虛心克己,不自掩護。又嚐語所親曰:“吾心知績溪之功,為華亭所壓,而不能白其枉;心薄新安之文,為江陵所脅,而不能正其訛:此生平兩違心事。”蓋胡宗憲破倭之績,以附嚴見出於華亭[徐階],汪伯玉以壽諛張相父,得名故也。

管東溟[誌道]為主事,請複午朝,總攬萬幾。江陵諷禦史龔某劾而降調,尋複以外計罷去。海忠介折簡讓龔:“奈何不能為國容一正人?”龔自愧悔,每握筆歎恨:“生平名節,壞此禿管中!”

高公之去,疏劾盈庭,葛端肅獨不肯,徐養正、劉自強強之,不可。二人為《白頭疏》上之,葛罷而二人向用。高公複相,起葛公,從容語劉曰:“《白頭疏》向亦何忍?”劉曰:“若無此疏,安得在此?”高公曰:“葛公何以在此?”劉為赧然。

倪文煥既削籍歸,同鄉喬中書可聘往謁。文煥神色阻喪,悔不自存。喬問:“楊、左以忤璫罹禍,君子也,公糾之何故?”曰:“一時有一時之君子,一時有一時之小人。當我居言路,舉朝罵楊、左小人,我自糾小人耳。由今日看渠,卻原是君子。”

成樞曹德語人曰:“我嚐望東林如山嶽,及渡江後,始悉錢謙益、熊明遇所為。夙昔之意,索然盡矣!”

紕陋

文廟渡江,周公是修與胡廣約同死難。既而周使人覘胡動靜,見胡方問家人飼豕。周聞而笑曰:“一豕尚莫舍,亦安肯舍生?”

戴元禮,國初名醫。初召至京,見一醫肆,迎求溢戶。元禮意必良工,試一屬目,按方發劑,了不異人。俄一人取藥去,醫追語曰:“可下錫彈丸許。”元禮怪叩之,曰:“古方也。”索書觀之,乃誤以“餳”為“錫”。

姚廣孝身事浮屠,學為詭異,著《道餘錄》毀斥程、朱。其友張洪嚐曰:“少師於我厚,今其死,無以報,但見《道餘錄》輒為焚棄。”

陳嗣初家居,有求見者,稱林逋十世孫。嗣初與之坐,少選入內,出一編令其人讀之:則和靖終身不娶無子。客默然。

王佑貌美無須,媚事王振。振曰:“侍郎無須,何也?”對曰:“公無須,兒安得有?”

項文曜為兵部侍郎,素附於公,每朝出入,必附耳語。人以為於公婢。

景泰易儲,陳循草詔已,與眾。覆奏署名,王文端有難色,循持筆作半跪,乞文端署之。

憲宗崩,內豎於宮中得疏一篋,皆房中術,署曰:“臣安進。”孝宗遣懷恩袖至閣下,曰:“是豈大臣所為?”安慚汗不能語。

國子生虎臣慷慨有氣節。聞萬歲山架棕棚備登眺,上疏極諫,上奇之。祭酒費訚謂且賈禍,乃會六堂鳴鼓聲罪,縲絏加頸以待。俄旨出,令吏部銓選,與臣七品。訚大慚,臣名遂播天下。

分宜年老,上時有所問,對不稱旨,屬世蕃草,輒報可。分宜仗之,諸曹請事,輒顧問:“東樓雲何?”

黃綰為禮部不職,為言官所詆,自陳背刺“精忠報國”四字。詔下法司覆勘,天下笑之。

大禮議起,陸澄以刑曹詆張、桂邪說。後議定,澄丁憂服闋,複上疏諛兩人正論,而悔前之失言,願改過自新,得補禮部。已,上閱其前疏,大怒謂:“始造悖理之論,以惑群蒙,逢迎取媚;複假悔罪,為辭悖逆奸巧,有坫禮司。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