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生了七個子女,三個兒子,四個女兒,我的大伯二十多歲就去世了,我的爸爸是最小的一個,我的爺爺也去世得很早,去世時我的爸爸才生下兩個月,我的二伯才十歲出頭,爺爺的去世,給家中是一個晴天霹靂,當時家中隻有兩個銀元,還是鄰居裴家爺爺借給了我們家八塊錢,才埋藏了我的爺爺,這時候的家中,二伯是家中唯一有指望的男子漢,自然養家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他出門了,這一出門就是幾年,幾年間他把掙的錢給家中帶回來了,保證了家中度過艱難的歲月。他也在外麵拚命的掙錢,想盡了千方百計,曆盡了千辛萬苦,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之二伯很能幹,他的財富也在快速的增長,他也得到了家人的尊重,也得到了社會的認可,熟悉的人都稱他“二爺”,他用錢購置了幾輛馬車,還搞了些其他投資。後來,奶奶去世後,我們和二伯分了家,二伯家住老院,因為人家貢獻大,加上人家實際上是家中的掌櫃的,好多事情人家說了算,我的爸爸是一個很老實,話也很少的人,在我的記憶中,隻要他們哥倆在一起,一般是二伯數落的我爸爸,爸爸再生氣也不大吭聲,你罵你的,我幹我的。
正當二伯的生意做得很好,財富不斷增長的時候,全國解放了,他的兩輛馬車也通過公私合營的形式,被國有化了,我的爸爸就是在這時候被二伯叫去給岷縣運輸隊趕車的。當然後來聽爸爸講,當時二伯讓他去就是弟兄兩個一個占上一輛車,萬一形勢有變,自己的車就能立即弄回來,有意思的是,二伯是一個能幹的人,當然也是一個不太安份的人,不知道什麼原因,二伯離開了岷縣運輸隊,因此到最後,我的爸爸成了運輸隊的職工,成了吃商品糧的公家人,他卻成了一個社員。
二伯當然不會閑著,他依然想做生意,就是在形勢很緊的文革時期,都沒有停止過,他駕的毛驢車被生產隊沒收過多少次,他家也被抄家,因此一直到文革結束,二伯還上訪要他的毛驢車和其他的東西,沒有人做主,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他,所以二伯一氣之下,把隊裏的一盤磨給占了,當然,這個磨也沒有派上什麼用場,實際上廢棄了,但地盤還是一直在他們家人的手上。
二伯一生很能幹,也掙了不少的錢,但他的錢不知道折騰到那兒去了,子女們沒有得到,解放後他還通過別人買本來已經公有化了的別人家的房產。也許,在他的眼中共產黨不會長,遲早誰家的東西會回到誰家手中,聽說這樣損失了不少錢。直到一九八〇年車隊解散,政府落實政策,給他退兩輛馬車的錢都要八千元呢,那時候的八千元還了得!但拿到錢的二伯,朋友特別的多,幾十年沒見麵的人,也來看望老朋友,天天花天酒地,沒幾年就消停了。當時車隊解散,單位給付車錢時,我的爸爸還有過好多的想法,因為當是馬車入隊的時候是兩個人的名下一人一輛,也就是我爸爸的名下也有一輛,按理說,單位應當給我爸爸一輛車的錢才是,但是二伯是絕對不答應的,就這樣我的爸爸最後放棄了,對此,我們家人很是想不通了一段時間,一直到我們哥倆考學出門,才慢慢地淡化了此事。
二伯和我們家的關係很有意思,由於我的爸爸在外麵工作,一年回家一次,也隻有很少的二十天時間,家中的事情全靠媽媽操持,因此我二伯看到我們家有事就會過來,他過來不是像別人一樣來幫忙,而是來指手畫腳的,還有時候直接是罵,更有甚直接來找茬,不知道他的內心是怎麼想的,但這是事實。我的媽媽不像爸爸,媽媽不理他的那一套,和他對著幹,他罵,她也罵,他來打,她就跑,還邊跑邊罵!但我們幾個弟兄和二伯的關係還可以,我們逢年過節都去看他,我工作以後,探家回去也要和二哥一起去他家一趟,他一般隻罵我媽媽,不罵我們,即使是在我們到他家,他還要在我們麵前說媽媽的這不是那不是,我們姑且聽之,我二哥和二伯的關係處得最好,二哥也最關心二伯,二伯好像也喜歡二哥!二伯為什麼要罵我們家,原因我沒有找到,也許是他認為,我們家過得比他家好,是因為他拉扯我爸爸去趕車,有了工作的緣故,他覺得我們不去感恩,也許他是為了我們家過得更好,也許真得我們那個地方做錯了,也許這就是這個習氣,不充老大,不罵人不舒服的,也許……
沒了錢的日子的確很難過,加之年事已高,和子女們的關係處理得不太好,和一個大孫子在一起生活,當然,這個孫子的媳婦是他花錢給娶的。最後的生活是靠幾個女兒接濟的,由於他這人的性格原因,到那裏到想當老大,什麼時候都想教訓人,老愛給別人講所謂的“做人的道理”,加之經濟上和其他方麵的原因,和幾個子女關係都搞得不是很好。最後去世的時候很是淒涼!去世的那一天正是大年除夕!
記於2011年9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