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想知道自己住了七八年的房子到底變成了什麼樣,那天麥苗第一次沒陪在任鴿身邊,而是匆匆忙忙的往家趕。那座居民樓還在,鄰居也都沒變,看到麥苗有些稀奇卻依舊親切。她三步兩步的上樓,開門之前心髒砰砰跳動,她以為會看到淩亂的如被打劫過的現場,畢竟轉手再轉手的老房,改成麵目全非又畸形又潮流的樣子難道不是應該?

進門才發現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不知道哪兒偷來的美國時間,在她和所有人都不知曉的情況下,任鴿偷偷的把這套充滿麥苗所有回憶的房子又恢複成了她熟悉的樣子。大約任鴿那變態是個隱藏版的細節控,不僅還原了當時麥苗沒離開前的家具擺放的所有細節,連舀湯的勺子都插在一模一樣牌子的筷籠裏麵。

麥苗轉了一圈再跌坐在沙發上,習慣性的抬頭便能看到熟悉的杉樹樹冠頂上的那抹周而複始的綠色。如果沒有那麼多事情在中間插著,心裏麵溢滿的感動會讓她立即奔向醫院,狠狠的抱緊任鴿,然後埋首於其懷裏哭吧。

可是她並沒有。

她現在覺得任鴿做這一切都是故意的讓她感動的,所以她故意不感動。就像她不能因為看到任鴿大腿上的創口就流眼淚,但她背著任鴿便可以;不能在任鴿喊疼的時候表現得太在乎,但是背著任鴿的時候可以。經過這麼多紛紛擾擾,她和任鴿沒有患難與共卻漸行漸遠,不是因為不愛,也不是因為不能原諒。而是因為害怕。麥苗害怕任鴿總有一天會因為蔣雨而頭也不回的離開,害怕她對於任鴿來說隻是因為受傷後的脆弱所以不由自主而依靠的一個對象。畢竟,任鴿愛著的是另外一個人,且寧願為那人做超過法律準則的事情,最終還為那人挨上一顆子彈。

從最初的日子到現在,任鴿都還是拒絕和她談論那個人。麥苗想起張愛玲那個天下皆知的句子——難道蔣雨早就幻化成任鴿心頭的朱砂痣,而自己則已經變成她常常穿的那件T恤上的幹掉的白飯粒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寧願裝作不在乎來回敬。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巒聲小朋友的霸王票。

果斷的節後憂鬱啊~~~~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137第136章

時間這麼踢踢踏踏的過了三月,任鴿也算是能在工具的輔助下能夠慢慢的向前行走了。不過她和麥苗的關係還是那樣,不鹹不淡的連朋友都算不上。

自從她能夠坐著輪椅到處轉悠開始,麥苗不太常常守著她。白小慢剛剛開始還以為任鴿會如同以前那般怒火衝天,占有欲十足。可不知道是不是走過一次鬼門關,讓任鴿對好多事情都看開了,她居然沒什麼大的反應。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有時候還找孟佳荷來載她到片場、電影院、遊樂場的樂嗬樂嗬的四處逛逛。

初秋、H城一不知名水庫,任鴿等著好久不見的歐陽紅。在陽光散漫到她頭頂肩膀的時候,她發現了歐陽紅的車,高舉起了手,叫道:“嗨。”

歐陽紅用喇叭聲當做回答。

看著歐陽紅停好車,任鴿分了一根魚竿給歐陽紅:“釣吧。”

“最近挺閑?”歐陽紅把魚竿扔進水庫,她剛剛從帝都回來,急著找任鴿見麵,可見麵還是在話家常。

任鴿打了個哈欠:“說吧,到底什麼事兒?”

從屁股底下拿出一張報紙的歐陽紅,揚了揚上麵豆大幾個字“A市市長吳宜之被雙規”把整個A麵A版都占完了的報紙問任鴿:“我問你,這事兒是你算計出來的?”

歐陽紅指的“這事兒”是指蔣雨離開國內和吳用車禍身亡的一連串反應:從吳宜之給了周建安一巴掌起,周建安便惴惴不安認定了吳宜之肯定從別的渠道知道了他和吳夫人的事,再加上他明知道吳用的婚姻對吳宜之保佑的作用。一切都直指他要把吳宜之弄下台取而代之。這讓周建安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日日都在想吳宜之會用怎樣的慘無人道的方法對付自己。最後倉皇的做出了帶了大量材料到A市某國領事館要求政治庇護的事。這事兒搞得舉國一片嘩然,不到兩月吳宜之辛辛苦苦打造的仕途就垮塌,最後結果居然和任鴿當初想的一樣——雙規。

對於這事兒,任鴿從報紙上看到的時候也有些傻眼,她並不知道一個吳用的死能有多米諾骨牌的效應。就像打撲克一樣,出手一張紅桃5,結果莫名其妙的把大小王管到死。至此之後,她也能從戒備森嚴的幹部病房下樓了,也能和以前的同事聯係了,甚至開始和葛莉莉談之後的合作方案。這些平平常常的生活讓她覺得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H城。隻有在沒人搭理又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獨自在網絡上瀏覽著A城發生的大事小事:A市電視台終於在一年之後引回第一支商業廣告、她策劃的紅*歌會的第五期莫名停棚、吳夫人鋃鐺入獄才會讓她有很怪的感覺。不得不說命運才是那雙奇妙的手,能做出平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她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