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一聲，長久地盯著他。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絲帕，遞到我的手上，“你若是再哭，淚水就會凝結成冰塊的。到時候掛在臉上太嚇人了。”
雖然一點也不好笑，可我還是笑出了聲。
“好了，回去吧。”見我笑了，郭崇韜也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他站起身子，伸出一隻手，示意我跳下來。
我莞爾一笑，縱身跳入湖中。
冰冷的池水使我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我放空自己，使勁渾身的力氣向前遊去，此刻我的仿佛得到了解脫。
身子不住地下沉，下沉……
朦朧的湖藍色夢幻之中，我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張小臉，他在對著我笑，是你嗎？榮兒是你嗎？
很快，那張笑臉慢慢變成了李存勖的模樣，清晰逼人，如鬼魅一般縈繞在我眼前。
我極力往後退，不想自己靠近他，漸漸地感到身體被什麼東西抓住，竟是郭崇韜將我從水中提了出來。
“你這是做什麼？！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不一樣的女人，怎麼也同那些尋常的人一般遇到事情就想到輕生！”郭崇韜攥著我的雙肩大聲嗬斥道。
“夫人，您千萬別想不開啊。”岸邊傳來回雪的大聲呼喚。
郭崇韜連拖帶拽地將我拉回岸邊，回雪見狀將披風圍在我身上，心疼地哭訴道：“夫人，您怎麼還是想不開呢，您不能扔下回雪一個人啊。”
“我沒事，我隻是想遊泳而矣。”我將披風往身上攬了攬，咧嘴一笑。
“遊泳？”回雪驚訝地長大了嘴巴。
“還說沒事！”郭崇韜見笑了的我，反而更加生氣。
“怎麼了？”李存勖突然闖入了人群，見到渾身濕漉漉的我，大為驚駭，“發生了什麼事？”
“參見王爺。”郭崇韜和回雪雙雙跪下。
“不必多禮。”李存勖雙眼注視著我，一行清冷的淚水睡著眼角緩緩而落，“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如果你有恨，那就折磨我好不好？”
我將濕答答的頭發抿到耳後，避開那熾熱的雙眸，“回雪，咱們回去吧。”
李存勖二話沒說，打橫將我抱起，“回雪你去煮些薑湯給夫人驅寒。崇韜你也先回去歇息吧。”
“是，主公。”
李存勖抱著我走的很慢，他自言自語道：“如夢，我勝利了，我終於完成了父王的第一個遺願，你為我感到開心嗎？”
我沒有開口，安靜地伏在他的胸前，聽著他那夾雜著自豪與喜悅的心跳聲。我早就知道他一定會勝利，現在的他已經開始朝著人生的目標一點一點地靠近，而我會不會成為他腳下的那粒絆腳石？
他的生命中會不會還需要我？
“我知道你心裏是為我高興的。”他將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語氣有些心疼，“莫要這樣再難為自己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新年伊始，王鎔設宴邀請李存勖。為了表示對李存勖的尊敬，王鎔直請李存勖坐於正位，李存勖推辭再三，勉強為之。李存勖端起酒杯本欲飲酒，王鎔突然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同時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鎔雙擊掌後，衣衫襤褸、手腳同時都被鎖上了鐵鏈的兩個男子被推了進來，很快被侍衛推倒跪在地上。
原本談笑風生的大殿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這兩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