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鎔嘴角噙著一絲譏諷的笑容,問道:“昔日燕國與我趙國為鄰,何等巍然,今天王某也想領略一下您的風采,不知可否?”
原來殿下跪著的兩個人就是劉仁恭、劉守光父子。
昔日的燕國獨占一隅,在梁與晉的戰爭間偏安獨樂,趁火打劫,而如今卻……哎,這不禁讓人感歎世事無常,天理報應。
李存勖不動聲色地喝下一杯酒,目光緩緩地落到我的身上,朝我投來一個撲朔迷離的笑容。
我垂下眼簾,不去看他。
“劉太師也算是一方君主,怎能這樣怠慢?”李存勖嘴上這樣說著,話語中不無戲謔諷刺,聽得劉仁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而劉守光臉上一直麵帶笑容。
王鎔朝侍衛使了一個眼色,侍衛立即將劉仁恭父子身上的鎖鏈解下,為二人奉上酒菜。
席間,李存勖和王鎔高談闊論、談笑風生,王鎔趁機提出推薦李存勖為尚書令。
李存勖放聲一笑,忙推辭道:“昔日太祖起於尚書令,唐朝不設尚書令已三百餘年,我怎敢如此僭越?”
王鎔點頭稱是,沒再多言。
李存勖的推辭在我看起來更像是欲擒故縱,隻是如今的他或許還沒想過日後會稱帝,可他目空一些的目光已經將他的雄心壯誌表露無遺。
劉守光毫無羞愧之色,兀自大口地喝酒吃肉。而身邊的父親劉仁恭目光低垂著頭,一動不動,緩緩地,兩行清冷的眼淚順著他的滄桑醃臢的臉滴了下來……
天作孽,猶可怨。自作孽,不可活。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都是劉仁恭咎由自取,因果循環。可我還是不免陷入一種傷感。
成王敗寇,一切都是那麼實際。
我不願再見這種淒涼的景象,一個人悄悄地退了出來。
因是新年,府裏一切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悅。昨晚下了一夜的小雪,院子裏的臘梅上掛墜著星星點點的雪花,別有一番風味。
遠處走來一個黑色和一個紅色的花襖,小男孩拉著小女孩的手,一臉嫌棄,“我不是說了過了年就回去嗎?你非得跟著來。”
小女孩緊緊地攥著小男孩的手,奶聲奶氣地說:“不嘛,昭諱哥哥,你一走就是好多天,都沒有人陪小如玩了。”
“哎。”小男孩無奈地歎了一口,將小女孩身上的雪花撣去,“真是拿你這個傻丫頭沒辦法,我將來長大了會娶你的,咱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嗯!”小女孩使勁兒地點著小腦瓜,“咱們來玩堆雪人吧!”
“你小心點,別著涼。”小男孩細心地給小女孩套上手套,彎彎一笑,“好了。”
多麼可愛的兩個小家夥,我的孩子如果長大了也一定會像他們這般活潑可愛。
“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溫柔的話語聲中摻雜著一些責備和心酸。
我沒有回頭,熟悉的口吻毋庸置疑。
“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我無語凝噎。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從後麵將我擁入懷中,沙啞的嗓子發出哀求,“孩子沒有了我們還可以再要,但我不能失去你。”
孩子,孩子!
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瞬間梗住了我,我輕輕掙脫開他的懷抱,轉身逃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