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我她沒有露出一絲欣喜，同樣也朝我微微一彎身。
“曉風，你還好嗎？”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貧尼法號靜元。曉風早已不在了。”她淡淡地說，口吻極為陌生。目光落到我凸起的小腹上，嘴角好像掛上了零星的笑意。
“那……靜元師太。”我別捏地叫著她的法號，“你身體近來可好？在這裏還習不習慣？”
她垂下眼簾，“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淩薇她很想念你，聽說你來了東京，特意要來看你。”一直沒開口的朱友貞幫我打起圓場，“你有什麼需要盡管和朕說。”
“多謝二位施主掛念，貧尼無牽無掛，每日念經誦佛，足矣。”她空洞的眼神深深地刺傷了我。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朕和淩薇過幾天再來看你。”朱友貞攬過有些傷感的我，對曉風道別。
“曉……靜……”我的千言萬語含在嘴裏，無從出口。
朱友貞搖頭示意我勿再多言。曉風轉身跪下，閉上眼睛繼續誦經。
“你別傷心，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朕以為她見到你會開心些，沒想到……看來這件事情是朕做錯了。”朱友貞攙扶著我，同樣不無傷感地說。
“不能怪你。她經曆了這麼多苦難，很難一時改變。我們經常來看看她，或許會對她有所幫助。”我寬慰著他。
想比起我，做哥哥的他恐怕更是心酸。
“好。以後咱們多來看看她。”
戊時，朱友貞坐在書案前埋頭批閱奏折。我將禦膳房送來的核桃酪端到他麵前，“這是剛剛送來的，要不要吃一點。”
“放下吧。”他沒有抬起目光。
“不要太累了。”我有些心疼地說。
他抬起頭，將手放在我的手背上，“朕無礙，倒是你忙了一天，一定累壞了吧。”
“我還好。”我指著自己的肚子，眯眼一笑，“他可能是累了。”
他將手放到我的小腹上，輕輕揉了揉，戀戀不舍地望著我的眼底，“你要回去歇息了嗎？要不要朕陪你？”
“我……”
“你們這些狗奴才，快讓我進去。”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囂，打斷了我的話。
朱友貞不悅地蹙起眉頭，“什麼人在外麵？”
小喜子推門而入，麵露難色，“張妃娘娘在外求見。奴才說您吩咐了什麼人都不見，可她……”
“叫她進來吧，說不定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我小聲對朱友貞說。
“嗯。”朱友貞淡淡點了點頭，“命她進來吧。”
小喜子領命而去。片刻，張雲霓便低頭緩步而入，跪下道：“臣妾參見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張雲霓抬起頭，待見到我時一臉的笑意悄然褪去，支吾道：“原來姐姐也在啊。”
“這麼晚了，你有何事？”朱友貞問。
“春兒說好久都沒有見到父皇了，很是想您。臣妾準備了一些點心和茶水，想請皇上移駕興和宮。”張雲霓眼含期待脈脈地望著朱友貞。
“朕今晚還有些奏折需要批閱，就不過去了。”朱友貞看了我一眼，“朕是有些日子沒有見到春兒，明日吧，朕下了朝就去看她。”
“皇上……”張雲霓的眸子前凝氣一層水汽，喃喃道：“臣妾也很想皇上。”
“朕今晚真的有些緊急的奏折需要批閱。”朱友貞低歎一聲，語調充滿憐惜，“聽話。”
張雲霓嬌羞地點著頭，“姐姐身子不方便，不如臣妾留下來伺候您吧。”
“你還是回去陪陪春兒吧。”朱友貞說。
“皇上，姐姐如今身懷六甲，您怎麼還舍得讓她這麼操勞。還是臣妾替姐姐多分擔一些吧。”張雲霓變著花兒地想要留下來，卻拿我當借口。
我反感地看了她一眼，盡是鄙夷。我從前不爭什麼是我的事情，但是你拿我當槍使我就不樂意！
我默不作聲地將朱友貞麵前的奏折合上，整理好放到一旁。我拉起他的手，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歇息吧。”
朱友貞愣愣地看著我，似是沒有聽清楚。
“國事再怎麼重要，也沒有自己的身體重要啊。”我語調極其溫柔，一把將他從龍椅上拽起。
“皇上……”張雲霓怔怔地望著我倆。
“妹妹也早點回去歇息吧。”我對著張雲霓甜甜地一笑，拉著還沒緩過神兒來的朱友貞揚長而去。